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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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辞若有所思,“我这时候,似乎该被绑架,去上河平原见我的真名野鸳鸯?”
  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干笑,“不要再提什么男主了好么?你不觉得你已经遗忘他很久了吗?剧情已经给你带飞了啊!我都无法预想接下来你会发生什么事了。”
  唐辞温柔:“不必着急,总会给你感受的机会的。”
  原主:“……我错了。”我完全不想要你所谓的“感受的机会”!
  在一路煎熬的交流中,魏云大杀四方,带唐辞闯入二当家的地盘。魏云的武功确实高,他一路斩杀,连给对方传信的机会都没有。当唐辞含笑坐在桌前,跟二当家晤面的时候,二当家嘴角直抽:他理解无能,如果这个姑娘一开始就有这么厉害的侍卫,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唐辞笑,“我来跟你谈一笔你一定感兴趣的交易。”
  二当家装糊涂,“那该找我们寨主。”
  唐辞道,“我当然不会找一个快死的人谈交易。”
  二当家的脸一下子变色,站起身想动手,看到魏云,又把气压了下去,皮笑肉不笑道,“姑娘为什么说我们寨主大人会死?”
  “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们不知道吗?”
  “……嘉定唐家吗?”二当家也不装模作样了,冷声,“恕我直言,嘉定唐家是很厉害,可桑林本就危险重重,姑娘你选择走这条路,也怪不得我们。”
  “这么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看来你们背后有人?背后的势力,可能比不上唐家,但加上你们,也不怕唐家找茬?”
  “……”二当家不想跟唐辞说话了,“如果姑娘你来见我,只是想套我的话,那请回吧。即使姑娘杀了我,我也不会出卖我们寨子。”
  唐辞笑,“有骨气!我就喜欢这么有骨气的手下。”
  “……”魏云和二当家惊骇地看她:什么鬼?!
  唐辞道:“你还不知道你得罪的人是谁吗?谁跟你说我只是嘉定唐家的姑娘?我可是本国的公主殿下呀。”
  “……”魏云和二当家都惊呆了。
  然后他们看着唐辞开始侃侃而谈,“我幼年时遇到宫斗,父皇为保护我,将我交给唐家收养。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呆在唐家长大?因为唐家根本不是我真正的家。我生而贵,命途多舛,但总有回去的一天。我将带着荣耀,踏着累累尸骨,回到我出生的地方。现在,你还想跟一国公主对抗吗?”
  二当家面上肌肉颤抖,他不相信唐辞的话!可是唐辞身上的气质确实和一般人不一样,她神色又那样自然认真。当她说起自己公主的出身时,那种怀念感伤、还有身为公主的骄傲……怎么可以假装嘛!
  虽然如今帝王式微,可再式微,皇帝还是皇帝,朝廷还是朝廷,望族再做大,也没有真的推翻王朝自立啊!一般的百姓,眼里还是皇权最大!
  二当家声音颤抖,“你说你是公主,你如何证明?”
  “本公主不屑证明,”唐辞冷眼睥睨于他,“我本不用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这样说,只是给你一个诚信的机会,只是告诉你,跟着我,你才能一直走下去。选择和我对立呢?杀你太容易,你不愿意跟我合作,总有第二个人。本公主身担光复皇室的责任,没时间跟你一个小喽啰扯皮。”
  “……”二当家大脑一片混乱,他已经被唐辞的话绕得团团转,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了。诚然,唐辞公主的身份,在目前的情形下,是带不来什么;可至少,带给了二当家动摇和混乱,而这,正是唐辞需要的。
  “……您需要我做什么?”二当家虽然还对唐辞的身份有怀疑,但因为顾虑,说话不由带上了敬辞。
  唐辞虚眼,“我在人间十五年,看着我的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断受苦,感到心痛难忍。身体的痛苦是暂时的,灵魂的缺失却是永久的?为什么我的子民会受苦?受苦的重点在哪里?没人告诉大家,没人告诉大家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而本公主决定从现在开始,从你的寨子走起,带给大家正确的思想!”
  “……呃,其实我没怎么听懂。”二当家两眼昏昏。
  唐辞笑,“简单点就是,我打算对这个寨子进行改装,不做马贼了,而是成立一个教,光复我朝国土,应我君心!”
  二当家将头靠过去,跟唐辞开始叽里呱啦地讨论。
  魏云一脸痛苦地默默扭头:他佩服唐辞神奇的口才和扯淡功力!连公主都出来了喂!只是收服一个小山寨有什么奇怪的,唐辞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吗?
  这个时候,魏云觉得自己只要默默地当布景就好了啦。
  ☆、第29章 教义
  二当家在和唐辞商量处理寨主和寨子的事,但或许是因为唐辞的思维太散发、给出的答案太奇葩,二当家总有一种心里不安的感觉。同时,他也努力给自己找到心安的理由。
  比如说,二当家问,“处理了寨主,我要如何跟整个寨子的人交代?还有寨主的心腹,我如何跟他们说?你既然跟我合作,想要的就是整个寨子,而不应该只是其中一部分吧。”
  唐辞眉目淡漠:“你就说寨主背叛了你们的神灵信仰,卖了整个寨子。你亲眼看到一切,为了寨子的平安,不得不对寨主下杀手。”
  “……”二当家眼皮直抽,“我们没有神灵信仰。”给出建议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参考一下实际情况啊?信口胡诌好么?
  唐辞身子前倾,目光莹澈干净,谴责道,“怎么可以没有神灵信仰呢?你们真是太不专业了。从此后,一定要有这方面的信仰。”
  二当家周身无力:以后的事情,你能以后再说吗?你现在根本连我都还没说服啊!“我该怎么说?”
  唐辞对他的愚笨表示了一下惊叹,讥嘲道,“我不是说了,让你编个理由,让大家信服寨主的背叛行为吗?你脖子上那个东西已经很不美观了,你连让它活动一下都舍不得吗?”
  二当家眼底闪过寒意,真想杀了这个女人!但是,魏云就在旁边,他没把握。
  唐辞手放在桌上,玉白手指轻轻叩了下,信然道,“好了,不用再挣扎了,你跟着寨主干,他时刻怀疑你,怕你夺走他的位置。但跟着我完全不同,我永远不怀疑你会夺走我的东西,”看懂对方疑惑怀疑的眼神,唐辞轻飘飘道,“因为在我面前,你只是个愚蠢的凡人,无法跟上我的智商。我将让这寨子变一个模样,如果你做得好的话,可以让你当个荣誉教主——即我的代言人。”
  二当家一怔,大脑飞速转动,“什么意思?代言人是什么?替你说话的意思吗?你不要这个寨子?”
  唐辞用看“愚蠢的凡人”的眼神看着他,“我明面上是嘉定唐家的姑娘,暗下是一国公主,你以为我会去当什么教主,永远留在这个地方吗?我只给予思想引导,不参与具体规划。”她看二当家面上一动,便微微笑,“不过不要妄图动摇我的地位,我保证,离了我的思想引导,你和整个寨子的人重陷泥沼,永不翻身。”
  “是么。”二当家神色淡淡的,明显不太信任她。
  唐辞微笑,也不跟他多说了,她是上位者,没必要跟手下解释自己的想法。这些人,永远不会知道思想文化的力量有多强大,不会知道舆论的力量足以逼死人。当没有思想的时候,你尚未觉得有什么;当得到思想,再失去,你会彷徨,会难以忍受来自灵魂的谴责,会绝望。如果你感觉不到这种情绪,那你离蛇精病也不远了。而恰恰,人世多纷扰,却少有人能真正摆脱世俗的影响,做到唐辞这样无拘无束的样子。
  二当家又问,“同是当手下,给你做事,和帮寨主做事,有什么区别?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我杀了寨主后,再杀了我?”
  唐辞道,“谁让你杀了寨主了?不要杀他,我要留下他。”
  “……”二当家等了半天,再没等到唐辞的下一句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唐辞:完了?你就这么说完了,没话说了?你的重点完全错了啊!你不该给我点承诺让我安心吗?
  但唐辞只坐在一边笑,不再开口,让二当家抑郁。他还要再说什么,又听唐辞淡声,“差不多了。”
  “什么?”二当家有气无力问。
  “去向寨主通报我和我的人一路打到你这边的人,该来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和你坐在这里喝茶,那边一点情况都不知道吧?而且若我没猜错,在我和魏云进来的一瞬间,你就使眼色让你的人去前面通报了。”唐辞看二当家面色骇然古怪,轻笑,“我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让魏云阻止?很简单啊,我也需要让前面的人知道啊,他们来,省得我们一会儿去见寨主,还得找理由。现在你没时间考虑了,说吧,要么跟我合作,要么自尽。”
  就在唐辞话音落的时候,外头人果然到了,“二当家,我们奉寨主之命,来押那两个人了!”
  一瞬间,二当家再没有思考的时间了,他一咬牙,决定赌一把。虽然说相信一个女人的话,听着很不可思议;但他已经领教过一遍唐辞的巧舌如簧了,她能说服他,自然也能说服整个寨子的人。而事败,他已经没机会考虑那个了。
  “我该怎么做?”二当家决定信任唐辞,低头问唐辞。
  于是,唐辞指挥二当家和二当家的人将自己和魏云绑起来,先去找寨主,到时候二当家和魏云等人直接联手,制服寨主。魏云无所谓,反正他跟着唐辞,自己又从来没有是非意识,早就自暴自弃啦。唐辞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不过被二当家诸人押送着往寨主的房间去,魏云觉得奇怪,小声问唐辞,“你不怕二当家假戏真做,把我们真的交给寨主吗?”
  唐辞道,“那你就用你的身体来保护我吧。”
  魏云无语了一阵,昏色光线中,看不清唐辞的神色,只隐约能看到她额头上纱布上的血迹。当时唐辞撞的地方是眉骨,看着血流得吓人,实际情况却没那么严重。魏云一时怀疑,唐辞大概是瞅着眉骨撞墙的吧。
  魏云倒是很惊讶唐辞没想过后招,“我以为姑娘你算无遗策呢。”
  唐辞笑眯眯,“我是杀人顾问,却不是下棋人,我从来不去算下一步会带来什么后果,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她用自身来教育侍卫,“你看你们每天活得多累,怕这个怕那个,世俗成为一张网,将你们困得紧紧的。而我却没这种烦恼,你困得住我的身,困不住我的心。我自由自在,无所约束,没有人能打败我。”
  魏云没听懂,不过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那大概是因为他还是正常人,而唐辞早就不正常了吧。
  算了,反正他只用在明光到来之前,保护好唐辞一个人就行。至于唐辞那疯狂的计划能不能实现,他一点也不关心。他和明光是不一样的,明光关心唐辞的所有,唐辞的任何一个状况,都容易引起明光的不安;但魏云不一样,他只关心唐辞是不是活着,至于唐辞活的状态如何,是危在旦夕还是其他的,魏云并不在乎。或许,正是他的这种态度,才造成他只做暗卫,不可能做唐辞的明卫?
  好在,魏云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二当家选择了和唐辞合作,在到达寨主的房间后,就和手下人关上了门,联合魏云等人,一起制服了寨主,将他软禁起来。
  “你们做什么?我是寨主!你们疯了!”杨广被踹倒在地,手骨捏碎,却仍不甘心地喊道。
  然后,他看着曾经的二当家看向一个女人,那女人从门后走出,步履悠闲自在,惬意地望着他笑,“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唐辞手拿一把匕首,眉眼荡着轻松的笑,蹲在口吐鲜血的杨广面前。
  杨广虎目欲眦,难以想象老二会和这个丑八怪女人合作!但他毕竟曾为一寨之主,能伸能屈,“自然是姑娘你。”
  唐辞不高兴道,“那你干嘛不看我呢?骗子,竟然伤我的心,我好痛苦啊。”
  杨广忙回头,一道光亮闪入他眼中,脸皮抽痛,鲜血溅出,换得他一声惨叫,跌滚在地。周围人动容,齐齐看向方才手挥匕首的唐辞!
  唐辞又问,“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是你!是你!”杨广惨叫着答,如此的迫不及待。
  但唐辞向他倾身,用被血迹染红的匕首抬起他的脸,冷笑,“我明明如此丑不堪言,你却说我最漂亮。我呀,最讨厌男人的这张嘴了,好话坏话全是你说的,我到底该不该相信呢?”
  又一道鲜红的血痕,划向男人的脸。
  四周一片寂静,都被唐辞给吓住了。二当家看着那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放过杨广的可怕女人,心里开始打鼓: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错误的选择,唐辞这样的人,如果有朝一日,他做错了事,她会放过他吗?
  二当家咳嗽一声,“唐姑娘,可以了吧?还有事等着我们处理。”如今只是制服了寨主而已,整个寨子还没落入你的手中呢。
  唐辞嗤笑一声,“没用的东西。”又不用杀寨子里的人,只是撒谎而已,只是收买人心而已,也需要她亲自下手吗?
  诚然,二当家并不是做不了这样的事。他只是对唐辞残忍地对待杨广的行为,觉得从心底的发怵而已,想找个借口,让唐辞先冷静一下。
  ☆☆☆
  世界诞生之初,并无好人坏人之分。但随着社会的发展,人心开始变化,社会地方也发生变化,负面情绪开始滋生。
  有人抢劫,世人认为不可饶恕;
  有人做贼,世人都加以唾弃;
  还有的人杀人,世人认为他万死不辞。
  但并不是每个坏人,从一开始就选择做个坏蛋;他做错一件很小的事,却得不到原谅,尘世将他逼入绝境;他恳求饶恕,刽子手说,你去死吧,死了我们就原谅你;但或许,他只是被人陷害的。而那些谴责他的人,即使知道真相,有些事,却难以挽回。
  世界有光明和黑暗之分。
  世人信仰光明,佛光圣光,万世滔滔。
  坠入黑暗的人们,却得不到光明的宽恕,他们在黑暗中挣扎,越陷越深。世人皆弃,举目无光,何去何从?
  大明圣女从黑暗中走出,将手伸向得不到救赎的人们:如果光明厌弃众生,那黑暗将接受他们;如果尘世放弃他们,黑暗将包容他们。黑暗是另一种光明,它得到信仰,它救赎万民。它告诉众生:即使你深陷黑暗,我也就信你,爱你,救你,因为,你是我的子民。
  大明圣女将大明之光带向凡尘,给黑暗中的人,一个得到公平和说话的机会。
  ……
  二当家和一干人,轮番传看一个小册子。曾经寨主的房间中,如今站着十几个习惯打杀的大汉,但现在,他们只是屏气翻看小册子,面上各种表情变动,却无一人说话。
  正上位,唐姑娘撑着下巴,微笑看他们的反应。当然,魏云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后面。
  过了好久,众人传看完了小册子的内容,由二当家带头,面色复杂地看向唐辞,“这是什么?”
  “我大明教的教义,”唐辞为他解惑,“我写了一晚上呢,很是辛苦。你们看了,感觉如何?有没有觉得心灵得到了宽慰和救赎?”
  ……
  众人吸口气,虽不想承认,但事实是,看完这个所谓的教义,心灵确实觉得舒服了许多。昔日的所有行为,都得到了宽恕和理解;有个高高在上的人,告诉他们不必内疚,黑暗是另一种光明,它同样应该得到信仰。
  大家都被说服了啊!
  数十年的委屈好像终于有人理解了啊!
  他们再不用把悲愤难过埋藏在心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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