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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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十分准,也有八分准了,不然大老爷二老爷找我商量什么?周贵人的娘家已经动工了,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也去看地方了。大老爷二老爷正绞尽脑汁地筹措银子,原先只当我能把林姑父的家业带回来,不慌不忙,今儿发现美梦成了泡影,就着急起来,老爷还痛骂了我一顿,说我无能。”贾琏冷笑连连,对贾赦没半点敬爱之情。
  凤姐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口。其实她也盼着贾琏带林家的家业回来,然后自己跟着发一笔横财,大家都有心,谁也别指责谁贪婪。谁知林如海临终前来这么一出,到嘴的熟鸭子竟然飞了个无影无踪,只怕老太太老爷太太们心里也不痛快。
  贾琏又道:“建造省亲别墅,也不知咱们老爷凑个什么热闹,花了府里的银子,其中难道没花咱们这一房的?正经得到好处的只有二老爷一家子,咱们有什么好处?”
  事关家业财产,凤姐立刻着急起来,道:“这该如何是好?”
  “什么都不做,咱们是晚辈,说什么都有不是,也没那能耐筹措银子。凤儿,我跟你说,咱们是年轻夫妻,全靠拿府里的月钱和年例过活,甭管老太太和老爷太太如何花言巧语,你可不能拿你的嫁妆和我的梯己填进去,咱们一时半会是没法子分家了,他们花属于咱们的这么多银子,咱们无论如何都得给女儿和儿子留下一些嫁妆家业,另外,咱们也得在建造省亲别墅时好好捞一笔!银子到手了才是咱们的,府里的可未必是。”贾琏始终不放弃捞好处。
  提到儿子二字,凤姐不禁羞得满脸通红,觉得贾琏平时虽然风流浪荡,此时说的话却是十分有理,且他难得替儿女着想,遂点头答应。
  一时贾琏的奶娘赵嬷嬷过来给儿子求差事,夫妻方掩住话题,只说省亲。
  说得热闹,王夫人打发人来叫凤姐,凤姐像从前一样险些来不及吃饭就过去,想到贾琏今日的许多话,吃饱喝足后方过去,果然见到王夫人面上十分不悦,想来是因心思落空之故,见到凤姐就道:“你问过琏儿不曾,姑老爷如何就改了主意做下这等决定?”
  凤姐心内狐疑,面上不显,问道:“什么改了主意?姑老爷先前的主意是什么?”
  王夫人自悔失言,忙道:“不曾有什么主意,只是觉得姑老爷对林姑娘不太用心,竟然只给林姑娘留了那么一点子东西,叫人心疼。”
  凤姐按捺住几乎脱口而出的疑问,笑道:“姑妈多虑了,姑老爷留给林妹妹的东西不少了,那可是林家五代主母的嫁妆,不说前几代剩下多少,就单是林姑妈的那一份就够林妹妹出阁了,没个几万两银子的嫁妆谁信呢?”
  王夫人暗怒于心,却因素日端庄和善,不好表白出来,淡淡地道:“进了户部,就由别人掌管,几年后不知道还剩几件东西,姑老爷糊涂了。”
  凤姐悄悄打量,心底揣测,又笑道:“是林姑父想得周全才是,虽说没了那么大的家业,但是林妹妹被封为县主,一干人不敢小看她,正儿八经的郡王千金都未必得封呢!”她原想说将来黛玉的女婿相当于二品武官,但想到府里都把宝玉视为荣国府第一人,都觉得荣国府将来是他的,若他以后得势岂不更风光了?便不提此事,乐得看王夫人和贾母打擂台。
  王夫人缓缓地捻动念珠,县主又如何?高门嫁女,低门娶妇。有庞大家产时林黛玉是一名孤女,成为县主依旧是一名孤女,京城里不如意的公主郡主县主不知凡几,人家还有皇家王府做靠山呢,林黛玉有什么?连家业都没了,不过是花钱买来的虚名,自己的元春是贵妃娘娘,宝玉有天大的造化,何必将就这样一个无父无母无家无业的孤女。王夫人绝不允许宝玉的媳妇和贾母一条心,有了封号的林黛玉,日后定会以品级来弹压自己。况且黛玉瘦骨伶仃,刻薄小辖制宝玉,见了她宝玉就摔玉,哪里比得上宝钗珠圆玉润,端庄稳重。
  “老爷们都在筹措银子建省亲别墅,我们也该尽些心意,你如今管着家里大小事,觉得该当怎么办?”王夫人岔开有关黛玉之事,开口问出自己目前最焦灼之因。
  凤姐道:“我年轻不知事,实在没什么好主意,自然听老爷太太的吩咐,只管埋头做事就是。”想让她掏银子,没门!凤姐这一辈子只有她捞钱到自己手里的,没有从自己手里撒出去的,别管她怎么说府里艰难拿嫁妆填补,实际上都是幌子,捞回来的比拿出去的多。
  贾琏次日做主把平儿打发出去,赏了一份嫁妆,将之许给凤姐陪嫁铺子的佟掌柜为妻。
  出去做正头夫妻,不用在贾琏之淫、凤姐之威下里外不是人,清俊聪明如平儿心中乐意之至,出嫁前真心实意地给贾琏和凤姐磕了几个头。
  贾琏又将自己的梯己透露给凤姐,凤姐欣喜,只要不损坏自己的利益,凡事就听贾琏的。
  她和贾琏本性刁滑,如今怀疑贾政一房的用心,自然不肯尽力筹措银子。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荣国府赫赫扬扬百余年,库中累积的宝物不在少数,随便拿一两件出去就能押个万儿八千两银子回来。贾母和王夫人管家理事那么多年,梯己丰厚异常,十万八万都拿得出来,更别说王夫人曾经做过重利盘剥和包揽诉讼之事了。薛姨妈携儿带女地住在荣国府,宝钗落选后有心于金玉良缘,自然也尽了不小的心意。
  黛玉谨遵父命,以身上带孝为名清清静静地守制看书,随刘嬷嬷学习礼仪,从不与宝玉厮混,亦不单独同居一室,每回相见身边必有嬷嬷伴随,只是不许宝玉动手动脚。因是嫡亲的姑表亲,同住一府,虽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却没到连相见说话都不能的苛刻地步。
  因此,从探春口中知道府里艰难后,黛玉沉默片刻,命刘嬷嬷带话给贾母:“如今我一衣一食皆由府里供应,那五万两银子既已赠予府上,当归府上自主,今逢娘娘之喜,急筹建园之资,以圆天伦之聚,便是用了又何妨?难不成外祖母日后不管我吃住了不曾?”
  贾母听后,赞道:“好孩子,我和她舅舅舅母都念着她的好。”
  遂传话给贾政,动用那五万两银子,两府里如此动作,虽然除了贾琏夫妇外其他人各有损失,但建造省亲别墅所需的银子却筹集出来了。
  得到刘嬷嬷带来的回话,黛玉淡淡一笑。
  她坐在窗下案边,看了一眼手里的书籍,不觉回想起林如海临终之前的言语:“黛玉我儿,为父一去倒是一了百了,只剩你孤苦无依,叫为父如何放心?你年纪小,有些话原不该说,可是不说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荣府非久留之地,你外祖母虽然疼你,却年寿已高,不知护你到何时,纵有约定怕也是意愿成空,枉费心机;你二舅母与你母亲姑嫂之间原不和睦,重薛厌林之意昭然若揭;姊妹情分虽厚,终究隔了一层,且有父母之命,又有诸多顾虑,未必诚心待你。虽有嫁妆寄存户部中,银钱寄存他人处,然世上最难测便是人心,莫以此为依靠,认为无后顾之忧。”
  “待为父一去,遗本立时送往京都,呈于御前,为父在其中恳请圣上,你之一生由你自己做主,包括终身大事也须得问过你的意见,终身大事,非同儿戏,倘或你觉得此生难觅知音,独居亦可,京城姑苏俱有老宅,总比所嫁非人来得逍遥自在。”
  “我们林家到为父这一代,唯有你一点骨血,命中注定林家再无子嗣,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之事,不必挂怀,自你幼小时为父视你为男儿教养,亦不觉你较男儿逊色,可谓大慰平生。为父不求你大富大贵,也不愿你受他人说教化作庸俗之流,唯盼你自珍自重,自强自立,习他人之优,省自己之过,视他人之短,明自己之长,随心而为,爱惜父母所赐之骨血发肤,无论前途如何艰险,人言如何可畏,勿言轻生,如他人之意负父母之心。”
  黛玉抽出手帕拭泪,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红红绿绿的男男女女默默出神,更觉房中清冷孤寂。父亲发自肺腑,考虑得面面俱到,她何尝不是铭刻在心?父亲已与母亲在九泉下相聚,她该打起精神,好好保重自己,不能辜负了父亲的一番苦心。
  荣国府如今忙里忙外,一则筹得了百万之财,不等过年就开始堆山凿池,忙着建造省亲别墅,二则仍旧有许多达官显贵或来或去,满院喜庆,满府荣耀,府里忙着迎来送往,黛玉衣着素淡,鲜少现身,除宝玉和时常额外照应她的凤姐外,倒也无人留意她气色渐好。
  第013章
  荣国府起建省亲别墅不久春风化冻,京城中砖瓦木石等价钱已经翻了好几倍,甚至有价无市。卫若兰命人趁机卖出自己所囤积之物,去掉各样花费和本钱,足足赚了三十六万两三千二百两银子,就是赚了两倍多利润。与人合伙的那批货物也因先其他人一步,净赚八千两。
  柳湘莲还了卫若兰五千两借银后,剩下八千两中的七千两银子买了一所房舍并置办了两个庄子,摆脱一贫如洗的窘迫,另外又资助秦钟一笔治病调养的开销。
  秦钟虽未气死老父,挨打致死,但和智能厮混时失于调养,极为孱弱,一直不见好。秦家本就是寒素人家,秦业年纪老迈,先丧女儿又病,进项又少,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柳湘莲此举倒是解了燃眉之急,父子二人甚为感激。
  卫若兰偶然听说,一笑置之。
  笑罢,他突然想起秦钟死的时候有鬼差来勾魂,又说什么“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却因害怕宝玉这个运旺时盛的人,不得不放秦钟回魂片刻,留遗言数句给宝玉。如今未经父死,亦未挨打,秦钟会不会依旧被勾魂?卫若兰觉得自己要留心一下,若非看到话本,他绝对不会想到世外有天仙,世内有僧道,皆有神通。
  想到此处,卫若兰又将撤出的人手重新安插于秦家内外,注意秦钟之生死,然后因自己年纪不大,难找差事,便在家中苦修。
  卫若兰静心修炼,终于练成了武功秘籍说的第一阶段,内外双修,神清体健,丹田之中盘旋着一团氤氲之气,轻轻一跃,就可凌空丈余。这时他翻看记忆中下一阶段的内容,武功秘籍上出现了几个方子,与其说是药方,不如说是药膳方子,或是饮食之道,或是药浴之法,内服外用,无不用尽珍稀药材,益气补血,强健筋骨,令修炼内功之人事半功倍。
  卫若兰不敢立时使用,特地去一位相熟的老太医府上拜见,求他验看。
  王老太医思索良久,忽而面露惊讶赞叹之色,连声道:“妙啊!妙极。卫哥儿,你这几张方子都是好的,其配置精妙异常,无论男女,确实有益气补血强健筋骨之功,实乃良方,都可传世了。不过方子虽是好的,却要因人而异,用时另行调整。”
  “如此说来,小子可用?”
  “这药可不能乱用,哪怕是药膳,对症了就没毒,不对症是大毒,老夫先给你哥儿把把脉息。”作为行医之人,王老太医极为谨慎,不因年老而疏忽。
  卫若兰听了,立刻伸出手来。
  王老太医伸指放在他腕上,左右两只手都诊过后,笑道:“哥儿气血旺盛,强过世人数十倍,想来是哥儿自幼习武的缘故。这几张方子哥儿都可用,不必调整,应是开方之人在开方子时本就是针对哥儿的身体状况,定是神医之流。”
  卫若兰问道:“老太医,平常人或者气血不足者可能用此方调理?”补血益气,卫若兰想起了林黛玉的不足之症其实就是气血不足,气血不足自然身体自然就虚弱了。
  王老太医不假思索地道:“可用。但是,用时须得根据身体状况调整,哥儿气血旺盛,能承受方子的药力,普通人就得减少药量,不然就像过多的水撑破了水囊,至于气血不足之人还得减少用量,方是正道。对了,若是女子之身,用量更少。”
  卫若兰默默点头,若有所思。
  他得到的记忆里医术似乎分中西两派,中医就是如今的医术,西医就是洋人用的开膛破肚之术,用的药也更加稀奇古怪,还能把药水输进身体里,见效极快,尤其是几种对负伤将士有用的药。不过记忆里也有关于西医见效快、中医循序渐进中没有副作用的说法,卫若兰料想,这个副作用大概就是是药三分毒,用药后的遗毒之意。
  这份记忆里有用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卫若兰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抽取一些自己明白且对眼下十分有用的东西出来。
  回到家后,卫若兰拿出纸笔,先将方子抄写几份出来,令人去采购所需药材。
  俗话说穷文富武,果然练武所需的花费要高得多。
  卫若兰盘点一下账目,零头不算,当是自己和下人们的辛苦钱了。其中三万两本金是自己的,六万两利润也是自己的,共计九万两银子;自己借了林如海五万两,赚的十万两是自己的,只需还五万本金即可;另外林如海为黛玉投了十万两银子,二十万两利润加上十万两本金都是黛玉的。这么一算,三十五万两银子是黛玉的,而自己则拥有十九万两。
  有了这一大笔银子,无论是黛玉,还是自己,将来都不必为钱财费心,何况自己还有没花的银子,以及和柳湘莲一干人合伙赚的银子、柳湘莲归还的五千两银子,数目都不小。
  卫若兰不再将心思放在如何敛财上面,反而把记忆里用在当世可能会赚钱的法子写下来,连同对伤后处理有用的制药方法。整理好,加上刚刚的几张方子,出门去找大舅舅陈麒。
  可巧,今日休沐,陈麒在家,同样也是王老太医在家的原因。
  陈麒和陈麟只有卫若兰之母一个妹妹,二人年长妹妹十余岁,格外疼爱妹妹,哪知她竟去得那么早,自将疼惜之情移到了卫若兰身上,对他颇为照顾,视若亲子。
  见到这位才貌双全的外甥,陈麒十分高兴,一面吩咐人去告诉妻子,让她好好整治酒菜,叫外甥陪自己喝一杯,一面笑道:“上回打发人去叫你,你说在家里苦练武艺,正值紧要关头,今儿过来,可是练成了?”陈麒满脸笑容,满是调侃之意。
  卫若兰二话不说,气运入掌,凌空往旁边的椅子劈去。
  陈麒只觉得眼前似有一道疾风掠过,扭头看向卫若兰掌劈的方向,原本含笑的双眼骤然睁大,吃惊地看向悄无声息就四分五裂的椅子。
  “这是什么功夫?”陈麒确信椅子在之前是完好无损的,而且是极其坚硬的紫檀木。
  卫若兰得意地道:“这门功夫叫做劈空掌,有隔空打牛之意。不过,我还没练到大成,仅会一点皮毛而已,等我功行圆满时,一掌下去,就可将椅子震成粉末而不散。对敌时,也能将敌人的五脏六腑震碎,威力无比。”
  陈麒大声叫好,“好好好,虽不知你从何处得来这份神妙功夫,但是单凭你这份隔山打牛的功夫,舅舅就能安排你进大明宫做御前的一等侍卫,保护圣人之安危。”
  大明宫的侍卫就是防护内廷紫禁道的龙禁尉,大多选自勋贵之家,少数来自军中。一等龙禁尉向来是贴身守护当今圣上,在御前行走,时常可见圣人,品级为四品,侍卫统领是从一品,大多数是重臣担任,副统领是三品。一等龙禁尉出身的侍卫基本都能得到重用,很多世家子弟争破头都想得到名额。但是一等龙禁尉可不是世家子弟花几个钱买通太监就能进去的五品龙禁尉,没有过人的硬功夫和忠心是压根进不去,而且要通过圣人亲自考校。所以一等龙禁尉虽是世家子弟,却个个都是人才,绝非斗鸡走狗之辈。
  卫若兰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龙禁尉呢?以自己的功夫,完全可以胜任。其实从军也可以,但是父亲似乎不太想让他进军中,自从祖父去世后,父亲很少让他见麾下将士,反倒常带卫源去,还命卫源跟退下来的老部下习武,结交军中将士。
  “明年我就十五岁了,我今年好好练武,争取再进一步,明年就有劳舅舅给我安排了。”卫若兰笑嘻嘻地说完,想起来意,急忙把袖中抄写的方子呈上。
  陈麒其实早就考虑到卫父对卫若兰的漠然态度,故而有心照顾这个外甥,原先他想的是卫若兰功夫虽非绝顶,但也不俗,做五品龙禁尉绰绰有余,进去混个资历,出来后自己再给他安排差事,慢慢就上来了。如今见他武功大进,之前的安排倒是委屈他了,倒不如好好谋划谋划,让他在圣人跟前露脸,不用自己安排他也能跻身一等龙禁尉。
  “不用等明年,秋天就有信了,你现下好好练武,秋日皇家去铁网山打围,以你的功夫多多地打些大猎物出来,圣人必定侧目。”
  卫若兰急忙点头。
  陈麒满意一笑,低头看纸上,猛地站起身,“若兰,这是从何而来?”陈麒执掌户部,药膳方子暂且不管,那几样发财和制药的法子却对朝廷极为有用。
  卫若兰笑道:“我游历江南时,偶然得到一部奇书,里头都是些五花八门的记载,我怕落入不轨者手里惹出祸患,倒背如流后就烧了。近来想到又有好几处地方闹灾了,户部银钱吃紧,边疆许多将士受伤后得不到好药最后马革裹尸,我便想起这部书,抄下些有用的给舅舅,舅舅看着该当怎么办。至于那药膳方子则有补血益气强健筋骨之效,孝敬舅舅舅母和兄弟姊妹们请大夫调整后用,也是外甥儿一番心意。”
  陈麒闭了闭双眼,睁开后道:“好孩子,难为你有忧国忧民之心。这些发财和制药的方子非同小可,尤其是后者,你不可再外传给其他人,药膳方子随意。我命人验看过这些方子的结果后立即呈给圣上,到时候给你记一大功。”
  发财和制药法子确实好,陈麒却明白他一个人吃不下,而且容易引来圣人的不满,想必卫若兰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想经自己的手让这些法子用到实处。
  至于卫若兰为何不交给他父亲,陈麒相当理解。
  父不慈,安求子之孝?
  第014章
  目前需要的几个方子交给舅舅后,卫若兰便丢开不再过问,只依从舅舅所言,在家中修炼武功,以求来日在铁网山打围中一鸣惊人,谋个锦绣前程。
  拿到大批上等药材,内服外用之前,卫若兰想了想,又把抄录的药膳方子分送众人。
  先孝敬了祖母一份,然后是卫父和卫太太,不管他们用是不用,卫若兰的心意尽到了。最后依次送给冯紫英、柳湘莲、陈也俊和韩奇等人,同时将王老太医的说法告知他们,让他们根据身体状况再用,最后一份则交给了守着林家老宅的管事林涛。
  林涛原是林如海的伴读,林是林如海的林,姓氏和名字都是林如海之父所赐,妻子则是林如海的奶姐,在林家极有体面。夫妻俩半世无子,也不曾收养儿女,素来忠心耿耿,林如海原本打算安排他们脱籍然后赠些银两和田地供其养老,但是他们念着林家还有黛玉一点血脉,不肯离去,自请守着京城老宅,留心黛玉在荣国府的消息。
  林如海详细询问王嬷嬷和雪雁等人关于黛玉在荣国府的遭遇,林涛同样清楚,既觉黛玉可怜可疼,又觉贾家欺人太甚,十分不放心。
  既是林如海心腹,林涛自是清楚卫若兰在林如海跟前的地位,借给卫若兰的银子曾经过林涛的手,卫若兰采购砖瓦木石等物时亦是他帮忙料理。闻得卫若兰这几个方子有补血益气之功效,当即明白对黛玉的好处,再三谢过,次日去请教给黛玉诊过脉的太医,然后叫妻子给黛玉请安,将问过可用的方子呈给黛玉,请刘嬷嬷经太医给黛玉诊脉后调整再用。
  因卫若兰嘱咐不必提起自己,林涛家的就没说方子来历,只说是从大户人家得的。
  其时凡是传承多代的大户人家皆有珍藏密敛的许多方子,轻易不传外人,只给自家女儿作为陪嫁之用,以示世家风范,包括各种菜谱、药方、药膳方、酿酒方、胭脂方子等等,和书籍一样,方子越多越说明其家族传承越久。林家也有许多方子,整理家业时,林如海都收拾出来留给黛玉了。黛玉现今调理身体用的方子就是自己家传的,在江南问过名医后才用。
  拿起方子细细看了一遍,黛玉便道:“难为你们尽心了,我且收着。”
  林涛家的不解,忙问其故。
  黛玉笑道:“我如今也是用补血益气的良方,十分对症,因是可口的药膳,不是从前堪比黄连吃了就不想吃饭的苦汁子,如今的胃口竟是好了很多,最近大半年都没吃人参养荣丸呢,身子已较往年大好了,一年半载内没有必要更换方子。”
  林涛家的听了,遂将太医的话语转告黛玉,建议她问过太医后更改方子。
  来之前林涛去请教太医,不仅是问药方可用不可用,还特地询问老太医,是用卫若兰给的方子好,还是黛玉正在用的方子好。
  黛玉用的方子在江南配制时经过林涛之手,就是说林涛也有方子。对比过后,清楚黛玉不足之症的太医认为卫若兰给的方子更好,因为既补血益气,又强筋健骨,内服外用,双管齐下,效果更佳,黛玉正在用的方子仅是补血益气,筋骨仍弱。
  刘嬷嬷拿过方子看完,却道:“姑娘,我倒觉得林姐姐说得极是,对姑娘好处更多,哪有不用的道理?明儿竟是请太医斟酌着用药才是。姑娘若是担心药材,大可不必,姑娘忘记年初我替姑娘去户部领俸银禄米等物,去宫里领春赏,皇后娘娘说,林大人有功于朝廷,姑娘封存在户部的嫁妆中,庄田和商铺的进项都用于百姓,当今圣上和娘娘心里都记着呢,特地嘱咐老奴,姑娘用的药材都去太医院领。”
  刘嬷嬷当时没说的是,林如海有功,天下皆知,圣上和皇后自然不会封赏黛玉后就不闻不问,反而是记在心里,时常留意,比待其他公主郡主还用心,以免她因体弱而夭逝。
  皇后问起黛玉在荣国府过得如何,刘嬷嬷心中会意,诉说黛玉在荣国府的为难之处。
  药膳里用的药材除了红枣桂圆一类家常干货外,也有不少贵重药材,譬如人参肉桂燕窝等,虽说贾母吩咐府里供应他们房里所需,但黛玉经常请太医、单做药膳,用着人参肉桂燕窝等物,底下不少丫鬟婆子嫌黛玉多事,做主子的也未必人人自在,黛玉自是不愿意给荣国府忙上添乱,平常用的这些药材,多是打发几个小太监出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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