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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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好吧,看着刘荨这么调皮……嗯,活泼的样子,也只能哭笑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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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刘荨一顿高(胡)谈(扯)阔(乱)论(侃),郑直和付家父子对待他的态度轻松不少。
  这个时候的君臣之别本就没那么重,汉太祖在打天下的时候和普通士兵都能打成一遍,即使许多儒生依次攻击汉太祖不识礼法,但汉太祖这随和性子,也算是他赢得天下的天赋之一。
  因此当刘荨自己很随意的时候,其他人对待他,也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了。
  宿谊将自己毕生面对位高权重长辈的八面玲珑都教给了刘荨,两只猫也将自己随时装(真)傻白甜赢得心机深沉之辈好感和信任的秘诀教给了刘荨,刘荨又因为在宫里压抑久了,比这三人都更话痨,一路上找人侃大山,都没挺过。
  他向付寿讨教兵法外加八卦其他将领,向郑直询问天下几大势力分析外加八卦其他文臣,向付风小将军……嗯,调戏得人家可怜的小将军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偏偏付寿还笑呵呵的添油加醋帮刘荨欺负人,看足了自己早熟稳重小儿子的笑话。
  这肯定是亲爹了。
  通过和刘荨相处,除付风小将军之外,付寿和郑直对刘荨敬畏逐渐减少,但对其喜爱越来越深。
  刘荨谦逊有趣,好学聪慧,一点都看不出曾经被困深宫,其见多识广,让付寿和郑直十分惊讶。
  两人想起私下消息,称司俊和刘荨为同师门。他们经过了解之后,觉得可信度很大。
  刘荨谈吐中表现出来的思想,和司俊很相似。
  比如对皇权的藐视。
  司俊正是因为这种思想,所以益州上下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有自立之心。谁知皇帝陛下也如此。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郑直也就罢了。这也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只是觉得这样的皇帝更符合他的胃口罢了。铁杆汉室忠臣付寿就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专门找了司俊私下询问。
  司俊坦然道:“天下为重,君为次。俊忠于的只是陛下,而非汉室。俊确定,陛下定是一代明君,甚至是千古明君。若陛下有不测,俊不会居于人下。此事陛下也知。”
  司俊顿了顿:“陛下虽有大才,但性子散漫,若不是他认为天下陷入生灵涂炭是汉室责任,是他这个皇帝的责任,可能并不愿意将自己拘于龙椅之上。”
  司俊这么耿直,把付寿吓得不轻。
  他焦急道:“陛下、陛下不愿意……”
  司俊道:“陛下很有责任心,他即使不愿意,也放不下。”
  付寿皱眉,不知道说什么好。
  司俊这席话让他回去之后辗转反侧,好几夜无法入睡。
  司俊这耿直的把别人吓得半死的个性,和刘荨如出一辙。他实在是没资格批评刘荨。
  经司俊卖力的为刘荨推销,再加上刘荨自己摆不出什么皇帝的架子,付寿和郑直很快就将刘荨当喜爱的小辈对待,忍不住将自己所学卖力教导刘荨。
  付寿对刘荨话中一些对兵法和军队的见解十分惊叹,看自己本来十分满意的幼子也有了些许意见。
  其实也不算意见,只是见到了“别人家的孩子”,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了些攀比而已。
  付风虽然骄傲,但是皇帝比他厉害,他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甚至觉得本应如此。
  付寿叹息:“可惜陛下不可能为将。”
  浪费了一身将才。
  刘荨倒没觉得自己哪里浪费了。他的兵法是战无不胜的慕晏大将军亲自教的,对军队的讲解是两个现代猫给他吹牛时听的。自己也就是个纸上谈兵的水准,真上了战场,就凭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是个拖累。
  司俊学的和他一样,又有这么多年的实践经验,这种事交给司俊就是了,自己想不开去掺和什么。
  当时他说跑去阵前,那是开玩笑。就算到了军中,他也是充当个吉祥物。
  不过多学一点,至少不至于拖前线将领的后腿。何况刘荨对这个也感兴趣。
  郑直也很喜欢刘荨,因为刘荨的奇思妙想比他还多,计谋比他还损,损得还光明正大,让郑直一度感慨,人比人气死人,幸亏刘荨不是同僚,不然自己可能会被压制得抬不起头,说不定生出心理阴影。
  但刘荨是陛下,是他的主公,再厉害他也不过感慨一句,有此主公,他得服气。
  不过这两人也发现,特别是曾经以为刘荨心机深沉的郑直看穿了刘荨的伪装(刘荨:其实是你自己脑补,我并没有伪装),刘荨并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人,反而有一颗赤子之心。
  郑直忍不住去找了司俊,讨论这件事。
  作为皇帝,太善良了可不是好事。
  司俊心道,那只是对自己人。你看看已经化作灰烬的于泽,就知道刘荨对敌人其实一点都不善良。
  郑直忧虑:“在提及斩草除根时,陛下似乎不太赞同,认为家人和族人是无辜的。”
  司俊心中叹气。其实他也认为是无辜的。受了现代教育的人,谁能接受连坐?
  司俊道:“陛下并非妇人之仁,虽他心中不忍,但能判断清局势。”
  郑直道:“陛下也是这么说,但我觉陛下心中压抑,恐对身体无意。”
  郑直看多了内心柔软的人,在这个乱世中心中抑郁早逝。
  司俊道:“我知正法心中忧虑。慧极必伤,情深不寿。陛下心软,不是好事。只是正是因为陛下心软,跟随他的人,才肯放心。”
  郑直道:“话是不错,但陛下安危重要。司公与陛下有同门之谊,你或许能劝解一二。”
  司俊道:“这是自然。”
  回头司俊就把这话告诉刘荨了。
  刘荨惊讶:“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你说我?你还不如说你自己。”
  司俊:“……”
  刘荨道:“哈哈哈哈你怎么有脸说我的,君额上可否供跑马?”
  司俊:“……”
  司俊:“小草!”
  刘荨吐吐舌头,道:“别生气嘛。我说的是实话。我觉得我心比你狠多了,而且我现在还没有点穿越者脱离世外的感觉。我对连坐什么不喜欢,是因为我这个现代人受的就是这个教育。实际上我对这个世界的感情并不深,对那些人的遭遇感触也没那么大,只是内心知道这样不对而已。”
  “而你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个世界感情很深,真情实感的参与其中。若谁先得抑郁中,肯定是你不是我。”刘荨十分自信,“我可是成年人了,你还是小孩子呢。”
  司俊更加不放心了。
  他决定随时观察刘荨的精神状况,一有苗头就拉刘荨入空间撸猫。一只猫治愈不了他,就两只猫。
  以两只猫对刘荨的溺爱,他们肯定不会拒绝。
  有系统这个大杀器,司俊心里稍稍安定一些。
  他不是孤军奋战,刘荨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关心。
  同时他也感慨刘荨天生的君王气场。连郑直这么自私狂妄的人,在这么短的相处中,居然开始关心刘荨的心理问题了。要知道他收服郑直,可是很花了些心思。
  不过刘荨当然说,这不是什么君王气场,是穿越者自带的主角光环。
  对此,司俊只能呵呵。
  想着自己在益州的辛苦操劳,他可不觉得穿越者有什么自带的主角光环。
  司俊的心情不会对其他人说,若其他人知道了,肯定忍不住想暴打他这个别人心目中的人生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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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荨等人朝着荆州去之前,就先让人将消息传给了刘景。
  刘景虽说重病,但还没有到失去意识的程度。他立刻召集谋士商议此事。
  一些人深恨背叛的郑直,称要将郑直留在荆州,斩杀这个叛徒;有的人称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主公不管最后做什么决定,但必须礼待郑直,免得给益州发兵的借口;有的人说圣旨肯定是假的,可以以假传圣旨的名义扣留郑直,与益州谈判。
  刘景没有对谋士们的意见有任何表示。
  刘景虽在对待子嗣上有失偏颇,但本人是十分有才干的人。
  他入荆州时,面临着和司俊同样的窘境。
  刘景只有一个荆州牧的空头衔,但荆州被地方望族把持,并不承认他这个外来者的统治。
  刘景与当地望族联姻,经过多年耕耘,终于将荆州收于囊中。
  他励精图治,广开文教,荆州成为战乱中的一片乐土,许多中原望族和贤人纷纷迁往荆州。虽然这些人许多没有被刘景所用,但他们既然来到了荆州,就说明对刘景还是有一定希冀的。
  只是刘景毕竟年纪大了,两个儿子的才华不及他一二分,实在是让贤才们不敢贸然投靠。
  当司俊在益州站稳脚跟,且做的比他还好——至少,司俊没有因为借助地方望族的势力,反而被地方望族压制。特别是刘景和司俊做过一场,战败之后,许多贤才开始朝着益州靠拢。
  显然,跟着年轻且才华比刘景更甚的司俊,比刘景更加前途光明。
  刘景唯一的优势,就是他宗室的身份,让许多对汉室抱有希望的贤才还有所顾忌。
  毕竟若跟了司俊,那肯定是和汉室分道扬镳了。
  但是现在听说益州迎来了皇帝陛下,甚至皇帝陛下似乎还不是傀儡?
  即使许多人不相信皇帝陛下不是傀儡,但司俊将皇帝陛下接到了益州,可能是真有其事。
  这种消息,司俊不会乱传。
  于是刘景的优势,又减少了。
  第32章
  刘景半躺在榻上, 一边咳嗽, 一边用浑浊的双眼看着自己的下属们, 和自己的幼子。
  说是幼子,其实刘聪已经娶妻了。但看他一脸无措的样子,刘景知道他现在仍旧是个没主意的人。
  他心里叹息一声,再看着在场一群虽说都掩饰着自己的神色,但他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各自所想的下属们, 心里不由腻味。
  他曾经偏疼长子, 但在荆州站稳脚是托了和荆州望族联姻的福。他本是外来者,长子刘勇也是外来者, 只刘聪身上不仅有一半荆州望族的血脉, 还娶了荆州望族的妻子。这荆州牧的位置,让给刘聪来坐, 才稳固。
  不然荆州内部肯定会乱。
  但他忙于政事,刘聪虽聪慧,但长于妇人之手,又被荆州望族围绕,被养的唯唯诺诺的性子。他有心改变,却实在是想不到又不得罪荆州望族,又能将幼子教导归于自己手中的法子。
  刘景总想着,等刘聪长大, 沾染权力之后,自会觉醒不受他人控制之心。
  刘景又咳了几声。
  他悲哀想着,自己大概是等不到这个时候了。
  荆州的望族们大概已经在考虑自己身后事了吧?不知道他们已经向几方势力写了投靠的书信?
  “好了,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既然益州有旨意来宣,那就听听他们说什么吧。”刘景让众人退下,独留文晔和杜毅两人。
  三人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刘景才问道:“若景去,荆州交于谁可保全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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