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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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假想还不好说噢。”连景云的语气又贱起来,有点像当年的少年,满脸黑道道,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一股汗味夹着肥皂香,对她咧嘴笑得没心没肺,一口白牙亮着,又讨人嫌又讨人喜欢——
  刘瑕作势要打他,连景云直嚷,“开车呢开车呢,好好开车啊!”
  好一会才安静下来说话,“说真的,虾米,我觉得……你有点太……宠着他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有点艰难,不断观察刘瑕的表情,“刚接触的时候,谨慎点是正常的,沈家那能量确实不能小觑,但以你的能耐,都接触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不能让他放弃对你的监听?”
  “你想说什么?”刘瑕怔了下,她有点本能的反感,像是被触到了什么痛点,“这只是很单纯的安全考虑——沈三虽然走了,但你不会以为他就是终极boss了吧,他也只是沈二先生手里的一杆枪而已。”
  她想到沈铄在车内发怒的片段,沈二先生和儿子十分相似的眉眼……“沈家这种地产商,通吃黑白两道,手里要干净根本不可能做到如今这规模,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沈三这个人,有口无脑,有眼无珠,只有一点市井的小聪明傍身,顶多也就充当打手,做不了keyman……1800亿的漩涡,既然卷进来了,不等余波散去,麻烦哪有那么容易完呢?沈钦就是想停止监视,我也不会答应。”
  连景云听得一愣一愣,琢磨了半天,眉宇越来越暗,刘瑕不禁一阵头疼。
  “别怪沈钦。”她确实不希望连景云和沈钦的关系继续恶化,“这不是他的问题,真正把我扯进来的,另有其人。”
  沈老先生和沈鸿都有份,但她并不打算继续阐述,没理由让连景云也跟着在这个漩涡里越陷越深。
  “还说不宠……”连景云很轻很轻地嘀咕了一声,很快在刘瑕的凝视里搔头朗笑,“哈哈哈,不怪不怪,你说不怪就不怪,你知道我的,我最听话了——”
  他把车开进出口,又过了数分钟,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可以把手机拿出来了,在这里,他应该监听不到的。”
  “啊?”刘瑕打开木盒,“我们才刚下高速公路没几分钟吧,怎么连一格信号都没了?”
  “常见的信号塔争端。”连景云耸耸肩,“信号塔本来在村子附近,但后来有过几次不幸的流产和意外死亡,所以现在本村方圆数公里都没信号,包括我们要去的案发地。”
  他把方向打入一条机耕道,刘瑕打量周围,“所以,当你的某个师弟会在现场等你?”
  “说实话?”连景云冲她眨眨眼,“这一次没有警察。”
  “ok,没有信号,没有警察。”刘瑕说,“这有点像是鬼片的开头,我们要查什么,多年前的命案,寻常村落中隐藏的罪恶?就像是黑死蝶杀人事件那样,隐居在乡下的科学家——”
  “我就知道你租过二中那家书店的《金田一》!”连景云拍了下方向盘,“你还和我说你没有——”
  他开过村内主干道,路过一群和日漫当然没有任何关系的寻常男女,继续开进村中的一条岔路,最后弯弯绕绕,在村尾河边的一间工厂前停下脚步,“不过遗憾的是,本次事故没有任何人死亡啦——我怀疑这是一起工伤骗保事件。”
  #
  刘瑕并不是第一次跟连景云出来赚钟点,就像是她不是一开始就把钟点费收到千元一样,连景云一开始也是从小案子查起——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工伤骗保事件,因为这种案子的证据一般很容易掌握,并不需要她出面帮忙。
  “你是说哪种模式?”她跟着连景云一起走进空无一人的厂区,“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工伤骗保有好几种模式——”
  “第一种是最简单的,社会闲散人员进工厂做事,一段时间以后因为误操作而受伤,伤势还都比较重,这样既能拿到社会保险的工伤赔偿、自己投保的商业保险中的工伤理赔,还能闹得工厂老板赔出一笔,花钱消灾。”连景云说,“这种的查证难度不大不小,最重口供。”
  “还有就是,老板只给一部分员工买了社保,然后非投保员工受伤,按道理老板应该负责全部医药费,所以就让伤者冒名就诊,走工伤理赔。”刘瑕说,“这个的侦查难度几乎是零,一个dna测试就能解决了,基本上,被注意到的那天就是失败的时间。我想……这应该不是这种吧?”
  厂房的大门虚掩着,门上有明显的烧焦痕迹,连景云从包里掏出两个鞋套递给刘瑕,“显然不是这么简单——再说我也不负责社保理赔的调查。”
  “这是一间私人小电站的厂房,总装机量不大,但在前几年盈利能力还可以,厂长李金生也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年以来遇到了一定的经营困难。”
  连景云自己也笑了,他戴上手套,“基本所有的可疑情况都要有这句话——最近经营比较困难,有了资金缺口……总之,上个月因为设备老化,水电站发生了一起爆炸,大约两名员工在此次事故中受重伤,六名员工受轻伤,目前都在s市治疗。李金生是个很有保险意识的人,前几年他为水电站和员工都买了商业保险,事发后产生的赔款大约累计在300万元左右,如果最后水电站设备完全损毁的话,还会更多。”
  从厂房的情况来看,这场爆炸应该是比较严重,设备基本都烧黑了,处处都是凌乱的痕迹,让厂房显得像是个垃圾堆,刘瑕游目四顾,“而你怀疑这是李金生的套现之举?300万能填补上他的亏损吗?”
  “这很难说,毕竟有两个员工是重伤了,如果是外地人那还好,是本地人的话,就是社会关系和宗族的博弈了。”连景云带着刘瑕上了二楼,“我也不肯定李金生有没有骗保的动机,因为事故发生时他也在厂房内,也因此受了轻伤,如果他运气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会因此挂掉。事实上,公司也并没把这个案子划入骗保红色警戒区,都没有正式递交给我。是我偶然间看到案卷,主动接过来的。”
  “当地警方是怎么定性的,安全生产事故吗?”刘瑕跟他一起走到楼梯,她发现连景云也是初次造访这里,他一样在四处找路。
  “当然是生产事故。”连景云说,“你对乡村警力的素质是不是有些误解?知道为什么所有恐怖片都喜欢把场所设在乡村吗?乡村警力不足这是世界性问题,这里的警察平时最经常就是排解乡民纠纷,这样的案子,没死人也没塌楼,所有人都供述是配电箱着火引发的爆炸,连理由都想好了,应该是机器老化,断路后没有及时跳闸……他们能来拍点照片已经是很尽职尽责了,你还指望他们能发现什么宝贵线索吗?”
  “呃,但这也极有可能啊,既然是经营不善的小电站,检修上有漏洞也是人之常情,连员工都第一时间这么想,”刘瑕说,她望着满目疮痍的二楼厂房,实在不觉得这里能发现什么线索,连景云四处张望一番,也是无功而返,她又跟着连景云走下来,“到底是哪个细节,让你认定这个案件大有疑点?还有你到底在逛什么。”
  “看这张图。”连景云从手机里找到一张照片,“我在找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
  刘瑕端详片刻——这是一张从室外拍摄的图片,展示了厂房侧面的全景,也揭露火灾的波及范围——由于电站的特殊性,配电箱一着火,热能便顺着电路四处蔓延,所以连室外的配电箱都被烧黑了,除此以外,她没发现任何不对。
  “呃,然后呢?”
  连景云显然已经在二楼定过位了,此时目标明确地带着刘瑕穿过厂房,走进后院。来到照片中拍摄的地点。
  “不要再往前走了。”他拉住刘瑕,从院子边上绕到了墙边,抬头打量一下厂房,“看出什么不对了吗?”
  “什么不对?”刘瑕扮演捧哏。
  “草。”连景云指点给她看,“看到了吗,这一块杂草的高度,要比周围区域更低。再看照片,更加明显,注意左下角,这明显有个洼地,这一块的草长势低伏,如果不是营养、光照特殊,那就是被人踩过。”
  从现场来看,这块草地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光照不被遮挡,也没有什么垃圾堆放点在其周围,刘瑕明白了,“拍照时更低,因为经过频繁踩踏,现在已经恢复不少,这块草正前方是厂房的配电箱……你怀疑有人在配电箱上动了手脚?”
  “当然不是,这顶多只能让厂房断电而已,从输电末端不可能危害到产电机器,就如同你家台灯烧掉影响不了你们的总电闸一样。”连景云轻敲了她额头一下,“不要只是在人心上聪明——配电箱是线索不错,但不是这么用的。注意配电箱的高度。”
  “你是说——”刘瑕恍然大悟。
  “嗯。”连景云点点头,“我刚从二楼看过了,顺着水管爬上去,踩着小配电箱完全可以够到窗台。”
  “这场事故就是从二楼的配电箱组——”刘瑕说。
  “——开始起火的。”连景云点了点头,“对,所以,如果我在这个区域提取到脚印,那就说明这很有可能是一起人为的纵火案件,有很高的骗保嫌疑。”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排刷子和林林总总一大堆取证工具,“在这等我一会。”
  他首先就选了配电箱,过几分钟便拿了一个塑封袋回来,“配电箱顶上确实有半个鞋印。遗憾的是,二楼基本被毁完了,窗口全是火焰吹出的尘痕——还有后来灭火器的吹痕,那种强度的火势,不可能留有什么线索。”
  “这鞋印……”刘瑕看了一眼,有点无语。
  “嗯……”连景云点点头,“确实比较残缺,特征不多——但也足够引起重视了。”
  他把塑胶袋封好,“走。”
  “去哪?”
  “去个有信号的地方。”连景云扬扬手机,笑得像个狐狸,“把照片发给小伙伴们看看——我说这事有鬼没人相信,纷纷和我赌,现在证据都有了,全都得愿赌服输,滚过来给我干活——泥地上的鞋印应该会保存得更好,不过那范围就太大了,我一个人取,取到什么时候去?”
  刘瑕鄙视眼看他,连景云大笑,过一会自己说了实话,“再说……我取出来的那也不能当线索啊,脚印是很脆弱的线索,有时候只能提取一次,也没这个必要去平白破坏痕迹。”
  按刘瑕的理解,警方不太会介意证据是由谁来提取——尤其是连景云这样的关系户,但她没说穿。“厂房里有任何东西是没烧掉的吗,比如说,安保摄像头什么的,如果有的话,几乎就可以直接破案了。”
  “这是一个认为信号塔会导致孕妇流产的村子,”连景云提醒她,“虾米,你得好好想想这句话——没有摄像头,整个村子都没有,天网根本不会部署到这里,就像是手机信号一样,这基本上就是个距离s市半小时车程的孤岛——距离文明很近,但还活在上个世纪。如果我要隐居,我就会来这里,车子一开出市区,五分钟以后,你就消失了,所有人都找不你,这也是我为什么说这个案子不需要沈他先生的原因,他的超能力,在这里根本就——”
  他们边走边说,说话间,已绕过弯角,回到正门,连景云的话,塞在了喉咙里,刘瑕顺着他的眼神往前看,她小小地呃了一声。
  ——戴个鸭舌帽靠在车边,双手抱臂微微低头,在夕阳中显得非常有型有款,简直仿若夕阳武士的男人……不是沈钦,又是谁?
  他也太神了吧,这里连信号都没有,怎么定位到她的?
  只是出来工作而已,这也要黏上来吗?他就这么忌惮连景云?
  多个想法,从她心中一闪而过,刘瑕和连景云交换了几个眼神,在他微妙的笑容里迎了上去,她还没想好开场白——又一次,非常的罕见,发挥失常——
  所有的杂念,在看清沈钦后全都挥发,刘瑕加快脚步,放柔了声音,“出什么事了吗?”
  沈钦摇了摇头——他依然在颤抖,那有型的姿势,并非是刻意装逼,只是单纯地在抑制自己的抖动,他的声音也因此破碎而断裂,从口罩后闷闷地传出来,“你,你没事就好……”
  用专业眼光判断,这是一次典型的轻微恐慌发作,很可能出自情绪紧绷后的过度反弹——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之前压制的所有担忧全都爆发出来。刘瑕立刻把声音放得更柔,她想把手放到沈钦肩上,但又怕这会加剧他的紧张:他很可能不喜欢他人的肢体接触。“我当然没事了,你——”
  沈钦明显没听进去,也许是受到情绪的推动,他一把抓住刘瑕的手,紧紧攥住。“再、再也不要离、离开我的、保、保、保护范围……”
  “不会,我不会。”她马上回答,把另一只手放到沈钦肩上,低下头直视沈钦的双眼,“我不会的,我保证。”
  在诚恳的表情之下,她不禁为沈钦流露出的恐惧暗暗皱眉:不是吃醋,不是控制欲发作,这确实是纯粹的、极度的恐惧……
  虽然沈三的出国,并不是一切的结束,但沈钦的情绪,也的确让刘瑕不无诧异:在他心里,沈二、沈四乃至是沈家那两位出嫁了的姑姑,还有他们的子女,竟然有这么丧心病狂吗?——可怕到,连她步出他的世界一步,都不能让沈钦放心?
  ☆、第36章 修罗场
  “我来正式介绍一下,景云,这是我的……追求者,沈钦,it专家。沈钦,这是我的好朋友连景云,保险调查员。”
  血色残阳,荒村危房,前些天的爆炸波风,在外墙上留下了道道扭曲的黑痕,夕阳下,两辆车停成犄角,靠在车盖上的男人,一个面色冷肃,一个似笑非笑,一个忧郁神秘,一个豪迈干练,远看光剪影就美不胜收,可以直接上大片海报,配合上他们之间紧绷的气氛,怎么看这怎么像是两个帮派老大的谈判现场,再不济也是两个不为世人所容的恋人,相爱相杀,正在做最后的谈判。
  “景云,沈钦今天必须跟着我们,因为我已经答应他,不会离开他的保护范围。但我知道你的顾虑,上次的事是特例,只此一次,保证不会再干扰你们正常办案。”
  “沈钦,以后你想要跟我一起参与这种特殊咨询,就得承诺连先生,底线是不帮忙,但不能蓄意阻碍。你同意吗?同意的话,就能留下来,但要自己和连先生说。”
  站在中间做调停状的女人,从容貌到气场也都不逊色,语调不疾不徐、不软不硬,稳稳hold住节奏,毫无商量余地,转眼间把修罗场暗潮涌动的氛围调停得当,甚至规定了两人该说的话——道歉就免了,强沈钦所难,但保证要有,还想要她帮忙的话,连景云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大家说几句话,场面就算是交代过去了。
  不过,事情进展却并非尽如人意,不论沈钦还是连景云都按剧本来演。她的手机振动了下,*你叫他景云……*
  *叫我沈钦……t_t……*
  *人家的小心脏,好好受伤哦……*
  连景云笑瞥沈钦一眼,对他的手在口袋里的忙碌活动似乎心知肚明,他亦不让沈钦专美于前,“虾米,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咱们认识几年了,你和我说话还那么凶巴巴的,同沈先生讲话,嘎许温柔啊?”
  最后一句话,他学着沪语腔调讲出来,尖尖细细的,透着刻骨揶揄,沈钦动了下,又发来一连串大哭的表情,*刘刘!【热泪长流.gif】他欺负我!!!!*
  刘瑕赏连景云两个大白眼——和病人置什么闲气?
  沈钦顿时发来两个摇旗呐喊的表情,虽然姿势不变,但气场为之一振,连景云看看他,鼻子里笑一声,也举起手学小狗可怜巴巴,“真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滚!”刘瑕没好气,虚踢过去,“我和你说话凶,是因为你骨头轻,就喜欢别人这么凶巴巴地说你。”
  连景云挨一脚倒满足了,沈钦却一反刚才的兴奋,顿时转为眼红,*啊!刘刘!讨厌,人家也要被你踢!你们……你们……我不喜欢你们这样子!*
  按下葫芦浮起瓢,刘瑕非常罕见地想要用喊叫来宣泄自己的情绪,她不再采取怀柔政策,叉起腰,沉下脸把两个男人轮番盯了一遍,散发出强势皇帝的气场:想做朕的后宫,就都给我老实点。
  连景云到底人成熟些,看她不耐烦,先偃旗息鼓,不过他占据道德高地,仍然拒绝主动和沈钦示好,只是在那好整以暇地等着。——沈钦还在那倔,姿势不变,手里发了一百多个花式表情过来,【心碎欲绝.gif】【小s冷笑.gif】,从表情看,他的情绪动荡得就像是在做过山车——
  “你根本是盲选的吧?”刘瑕等了一会,终于戳穿,“钦钦,不要再拖延时间了,没有商量余地。你是成年人了,要讲道理,想要留下的话,就得做出承诺。”
  她的语气温和又不失坚定,沈钦肩膀僵住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头压得更低——
  *上次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过了几秒钟,他的手指点动几下,电子音代他开口——虽然语调是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这低姿态,摆得那么的不情不愿。
  在刘瑕敦促的眼神里,连景云摸摸鼻子,细声说,“哪个成年人得这么哄啊……好啦好啦,记住你说过什么就行了。”
  说完了还不忘打击他一下,“反正这个案子,你也派不上任何用场,就是想要破坏也无从谈起。”
  *π_π!*沈钦应声告状,*你看他多坏!又欺负我!*
  刘瑕捂住太阳穴,按掉手机——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样的相处模式,在之后的案件里,似乎很有可能一直延续……
  #
  “李金生案的伤者,重伤患其实都在s市里治疗,轻伤患有不少已经回家休息了。一会等市局的兄弟到了以后,咱们可以去走访几户人家,建立起对案情直观的认识。”
  欺负沈钦归欺负沈钦,既然认可沈钦留下,哪怕他在这个案件里不产生价值,也不算是调查团队的一员,连景云找了个固定电话给市里打过去以后,几个人回到车里等s市增援时,还是大概把案情给他介绍了一遍,又安置他,“这个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没有信号,没有监控,一个摄像头都没有,我和上一个调查员了解了一下,据说这个村普遍没有使用手机的习惯,所以你能调查的信息并不多。一会你就跟在虾米身边,别说话就行了,戴上口罩,一般人不会特别注意到你的。”
  *案发时间是什么时候?*沈钦用手机问道,刘瑕注意地观察他的表情——这是沈钦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和外人沟通,而且还是存在竞争关系的‘敌人’,他的表现,蕴含着很多信息。
  “大概是七天前的下午。”连景云有轻微的不耐,但仍很有风度地好好回答,“你拿电脑干嘛?不是说了吗,这里没网——等等,刚才你是怎么给虾米的手机发信息的,即使你黑进去能控屏,那也得有网络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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