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年龄,挑刺的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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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今非昔比”。
  前世乃前世,今生乃今生,小东西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个她了。
  即便她不曾一次跟他承认她是心悦于他的,尽管她的心底刻着与他呼吸交融的记忆,刻着孕育他子嗣的痛楚。
  然记忆始终只是记忆,但凡是人,随着时间的流去,所有记忆都会淡化。
  纵使他不曾对谁动过心,也深知爱情这东西大多都是不定性的。
  他见过太多男人为金钱名利抛妻弃子,亦见过太多女人为富贵荣华弃信忘义。
  这世间最不可信的便是那隔着肚皮的人心,最难以捉摸的便是那无形被称之为“情”的东西。
  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小家伙在她最美好的年岁里对他动了情,短暂生命的后期为他而活。
  可到底才十五六岁的姑娘啊,她对他的喜爱又能持续到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呢?
  他或许并非对不信任她,只是同夙嘉比起来,他差她的年岁太多。
  有朝一日,她可会嫌他年纪大?
  可会在心底拿他与夙嘉相比?
  可会觉得同他一起过于沉闷无趣?
  若果真如此,届时他该放她走么?
  头一次,夙珝前所未有地想得多,向来只道旁人杞人忧天的他竟是也已想到了那么久远之后的事。
  喜贵也是头一次见自家爷连觉都不睡忽然在这感慨起来,言语间似还带着一股伤春悲秋般的自嘲。
  短暂的懵圈后喜贵陡然狂喜,心里一拍巴掌直呼“娘诶”。
  这……这这这能不让他激动么?
  且不说这位爷出去一趟发生了什么,可这,这这这,他们家爷现在这样儿可不就是在为情所困么?
  为情所困啊!吃味儿啊!
  老天爷诶,这可真是太难得了,这简直比天下红雨还难得啊!
  “王爷多虑了。”
  强压着心里的欢喜,喜贵宽慰道。
  “就您这模样,说二十岁也不为过,撇开年纪不说,您同六公主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闻言,夙珝斜眸看他,一眼便将喜贵眼中的喜意看得分明。
  只他现在无心顾其他,自然没心思去追究喜贵的喜究竟从何而来,只凉凉地说:“就这么年纪撇不开,你还偏要本王撇开,你什么意思?”
  呃……
  这可以算作是他赤裸裸的挑刺儿吗?
  不过这并不影响喜贵欢喜。
  “那王爷您还是多虑了,您是何身份?岂是区区年纪便能限制得了的?您的容貌,便是一百岁也能维持在现在的模样。”
  他笑笑,说。
  就他所知,神灵族王面下的四大神兽族王寿命最长的便是月灵虎。
  其他三大神兽长则五百年,短则两百年,唯有月灵虎族之王以七百年起步。
  且神兽,每一百年样貌方才有一变,他们压根儿就不需要考虑人类的衰老问题。
  喜贵想得好,可惜某位爷压根不领他的情。
  “你是不是耳背?”
  夙珝蹙起眉头,不耐地坐起来看着被说得一脸莫名其妙的喜贵。
  “本王现在就在跟你说年龄问题,你非本王扯样貌,你当本王是那等以色侍人的人么?”
  说起这“以色侍人”,喜贵瞬间镇定不了了,立马就想到二十一年前的那件事,赶紧着朝着他就是一跪。
  “王爷息怒,奴才并无此意。”
  夙珝现在钻了牛角尖而不自知,往床头一靠,问:“那你是何意?句句不离容貌,本王是靠这张脸吃饭么?”
  喜贵语塞汗颜又冤枉。
  他哪里是这个意思啊。
  他不过就是想表达一下这位爷的样貌跟端王世子爷比起来根本就看不出多少差,就想表达一下他跟六公主是真的配啊。
  怎么好端端的就让他给理解成这样了?
  “默认了?”夙珝见其不说话,脸色顿时比方才难看了数倍,声音亦跟着冷了下来。
  喜贵额头冷汗涔涔,打死他都不信有一天这位爷竟会因岁数闹脾气。
  担心他真误会,喜贵心思转得飞快。
  忽而灵光一闪,他赶紧说:“王爷息怒,奴才绝无此意,奴才真心觉得您与六公主绝配,若说年岁,王爷何不换一种思维方式来想?”
  夙珝冷冷眯眸,“换一种思维方式?”
  “是,”喜贵抬首,笑得略微狗腿,“撇开这样貌不说,您虽比六公主年长十一,但这对您与六公主来说不正是好事么?”
  说到这,喜贵故意停顿,指望着这从小聪明到大的人在这件事上也能一点就通。
  可显然,他高估这位爷在对待男女感情上的智慧了。
  夙珝:“继续。”
  喜贵:“……”
  喜贵嘴角抽抽,瞧着这位爷一脸不耐却又略显认真的神色,他暗咳一声,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他没敢真笑出来,而是很规矩地继续。
  “您想,您先她一步走这世间险恶之路,尝这世间酸甜苦辣,您长她的这十一年,并非年岁,而是切实的经验啊。”
  先前他觉得只有端王世子爷在对待男女感情事上脑子缺根筋,没想到真到了这时候,这根筋在他们王爷的脑子里也没多出来。
  不过也这是没办法的事,不怪他早早地没看出来。
  实在是这位爷往日藏得太严实,总一副看透世间情爱的表情,让他错以为他多少还是懂。
  然实际“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这句话并不是什么事都能适用的。
  “经验……”夙珝眼帘微垂,轻抚下巴重复喜贵的话。
  “是。”
  喜贵点着头继续说。
  “正因为您比六公主先一步看这世间百态尝百味,所以您才能在人生之路上正确引导她,别忘了在是她心上人之前,您的身份首先是长辈。”
  喜贵觉得他可以去当专门开导人情感的先生了,他竟也有比这位爷懂得多的一天。
  这个感觉,简直爽得不要不要的。
  夙珝没看喜贵,亦没读他的心,所以还不知道他这总管面上一套心里又是另一套。
  只听到喜最后这一句话时夙珝如醍醐灌顶,忽然想到自己不也这般想过么?
  在是她心爱之人之前,他的身份首先是她的长辈。
  她说过,她之所以心悦于他,不就是他给予她的那份感动与安心么?
  思及此,夙珝心头忽然就敞亮了,失笑扶额,他也有些讶异自己竟然连这般小小道理都想不通,竟还需得人提点。
  就如喜贵所说,他虽长她些年岁,但从样貌来说他从不认为夙嘉比得过他,他又如何会将自己与夙嘉相比呢?
  不对。
  夙珝扶额的手微僵,忽然意识到一件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事。
  “王爷?”
  喜贵好不容易松口气,结果看他的神色又冷了下来,一颗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他的祖宗诶,往常大晚上的早不知做第几个梦了,怎么今晚这位爷精神这么好?
  这是又要挑他什么刺儿啊?
  夙珝将手放下,薄唇不悦地抿了抿,看向喜贵,道:“本王如何就比不得夙嘉?如何就沉闷无趣了?本王这等模样,旁人求都求不来,何人又敢嫌弃于本王?”
  对啊,他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什么时候做事这般瞻前顾后了?
  撇开所有不说,从一开始便是那丫头主动招惹他的,梦里梦外都惹他疼招他喜。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追究这一切,更不会想把昭王妃的位置给她,更加不会同她亲近。
  呵,他堂堂昭王何时成了那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之人了?
  嫌他岁数大?离开他?想同比他更年轻的男人在一起?
  想得美!
  便是打断她的双腿,将她的骨血一点点吞进腹中,她也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在他这,唯有他将之弃如敝履的份,没有别人嫌他的份!
  想到这,夙珝不再多意,好看的唇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狠厉的笑,收紧手掌。
  忽然间仿若从地狱深处而来的夺命阎君,一切尽掌握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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