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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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子摔碎的声音让王以茜从睡梦中惊醒,原以为这声音只存在于恶梦中,但又再次听到了让人心里一惊破碎声,她才意识到是楼下传来的。
  她躡手躡脚走向门口,将门微微打开一个小缝,屏气侧耳倾听。
  「你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妈妈歇斯底里的声音响彻云霄,位在三楼的王以茜都听得一清二楚。那声音近呼尖叫,咬字黏糊糊的,但王以茜却还是听得懂,因为这句话已经在这个家里出现过好几次。最近当爸爸前一天没有回家,隔天妈妈就会用这个问题质问他。
  外头天才刚亮不久,但王以茜还是从衣柜里拿出制服,脱掉睡衣后换上。
  妈妈的叫声持续回盪在家里,从声音可以判断,大概又是扯着爸爸的衬衫不停拽来拽去,导致尖叫声显得有点滑稽。
  「你说啊!」
  爸爸最讨厌妈妈这样了,因为那是男人重要的衬衫和西装啊,出门前被抓皱了又要去换一件,昨晚的好心情也会跟着被换下来。
  当然爸爸是不会去换的,果不其然,一个响亮的巴掌声终止了发狂的尖叫。
  「臭女人!当初你也答应了,现在就不要在那边给我靠北!」
  碰地一声甩上门,震响了整栋透天厝的钢筋水泥。宛如交响乐般,妈妈的痛哭声紧接着响起。
  王以茜听着,把百褶裙的釦子扣上,看着连身镜里的自己,嘴角不自然的扬起,但又立刻收回成一道平行线。
  梳妆完后下楼,王以茜看也没看坐在漆黑客厅的妈妈,逕自朝门口走去。
  「你也觉得我很可笑对不对?」妈妈问道。
  抓着把手的王以茜放下手,紧抓着裙摆,思考着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答案。
  「对不对?」妈妈从沙发上站起,缓缓靠近王以茜。
  「我要去学校了……」王以茜转开门把,逃离从背后逼近的妈妈,拿起皮鞋就直接往外跑。妈妈的哭声在背后越来越细小,最后变成像是蚊子一般的嗡嗡声。
  跑在社区中间的磁砖走道,王以茜转头往家门口看去,妈妈没有追出来,于是她停下脚步。左右两边的豪华透天厝压迫着她,让急促的呼吸更加喘不过气。
  她看了眼脚底,白色的袜子依照脚的形状分布着脏污,但她还是直接把皮鞋套在脚上,离开这个被建筑物吞噬的走道。
  现在时间还很早,也不想提早去学校,王以茜走向公车站牌附近的便利商店。
  叮咚一声,凉爽的冷气扑了过来,跑步后出的汗瞬间让身体降温不少。王以茜挑了三明治和奶茶后结帐,在窗边的座位区坐下。
  雪白但只剩半透明轮廓的月亮还掛在天上,缓慢地被另一头的太阳驱赶着。想不到这时间就有许多人已经在路上,脚步规律且快速地移动,应该是要通勤上班上课的人们。虽然这个城镇离市区很近,但还是得仰赖城市里的完整机能才能够养活这里的居民。
  王以茜一手拄着脸,一边咬着吸管喝着奶茶,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人群。这些人每天这样忙碌的移动是为了什么呢?王以茜很想问外面的每一个人,因为她不知道她每天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应该就是为了妈妈吧。为了能让妈妈活下去,自己必须成为妈妈的依靠,让她把大半辈子的苦,抒发在自己身上。
  在小学时,有天放学回家,王以茜开了大门后,就发现妈妈坐在厨房地板上,身边摆满了安眠药瓶,准备自杀。
  王以茜立刻衝向妈妈,抢走她手中的药丸说:「不可以死。」
  但妈妈却回答她:「不然能怎么办?你会想办法吗?没有本事就别命令我!」
  说完后,就用力抓着她女儿的头往地上压,当时的王以茜根本无力抵抗,只能任由妈妈拳打脚踢。
  从那时候开始,王以茜就变成妈妈的出气筒,只要爸爸又去外面找女人,她就会变成抒发的对象。如果能用这些痛来换母亲的命,某方面来说应该很值得吧?
  「嗨,同学。」
  王以茜觉得那不是在叫自己,又低头咬了一口三明治。
  「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
  王以茜抬起头,脸上有些不悦。和她搭话的是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青年,身材结实但不至于太过壮硕,留着俐落的浅咖啡色短发。看见王以茜怒视的表情,也毫不吝嗇地露出讨喜的笑容。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王以茜愣着,青年马上就坐下来了。或许是要让她降低戒心,青年没有继续盯着王以茜看,而是望向玻璃窗外。
  「你现在穿的是学校的制服吗?」
  「嗯。」
  「好特别喔,我刚刚以为你在cosplay……」
  王以茜怒视着眼前的青年,心想他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啊对不起啦,我只是想称讚你穿制服很好看。」
  「你坐在我旁边就是要说这个?」王以茜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吃下去,咬着吸管看着这个意图不明的人。
  青年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后,靠近王以茜小声说:「……你缺钱吗?」
  王以茜又瞪着他说:「你做黑的?」
  「唉唷讲这么难听,就是有赚大钱的机会嘛。怎么样?有兴趣吗?」
  青年细长的单眼皮双眼,在挑眉的同时顺间变的老大,彷彿刚刚他都在睡觉一样。
  「可以赚多少?」
  「喔……那就要看个人的表现囉!但你这么年轻,身材又好,只要会炒热气氛ㄧ定可以赚到不少,我跟你保证绝对不是黑的。怎么样?要做看看吗?」
  「说的真好听,反正到最后一定会逼女生去卖身体。」
  「欸没有啊,你是不是社会新闻看太多,又不是每间公司都这样。我们这里真的很安全,上下班也都是专人亲自接送,会在工作地点外面待命,而且大家都和我一样,真的可以不用担心那些啦!」青年边说边露出自己粗壮的手臂,用另一隻手捏了捏,像是在向王以茜确认里面都是真材实料。
  「这工作……好玩吗?」
  「啊!这就是重点啦!」青年用力拍了一下手,「重点就是好玩,越好玩赚越多钱囉!」
  王以茜不理会青年的自嗨,视线转回窗外,用力吸着瓶子里剩馀的奶茶。
  「带我去看看。」她起身,把桌上的垃圾收拾清空走向垃圾桶。
  「看什么?」
  「工作啊,还是要晚上才有?」
  青年兴致勃勃跟在王以茜身后说:「现……现在吗?」
  「怎样?不行吗?我现在无聊死了,如果可以的话有工作我可以马上试。」
  「喔……好啊好啊!我看有没有缺,立刻带你过去!」
  两人走出便利商店,太阳已经升起了。
  「欸我叫阿义,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瓔,玉部的瓔。」王以茜满不在乎地说。
  ◆
  阿义开着破烂的BMW载着王以茜,一路上用着蓝芽耳机讲电话,和电话另一头的人商量哪里可以让王以茜挤一个工作位置。没人可聊天的王以茜只好一直看着窗外,用手指压着小腿上瘀青的地方,感受着疼痛来杀时间。她被载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过事实上除了市区以外的地方其实都长得很像,好像在哪里有看过的街景和记忆相互混淆。
  「欸好了,刚好有在Motel唱歌的,他们从半夜唱到现在,我们第一批小姐已经不行了,刚好找不到人补。」
  「那不是都要结束了,我还去干嘛?」
  「你第一天上,算是给你试水温啊,一开始如果给你刺激的怕你应付不来。你现在去就是负责聊聊天、喝喝酒,抚慰他们孤单的心就好。」
  车子开进巷子,抵达一间门外有小喷泉的Motel,建筑物外观是深灰色的清水模,风格很新颖,若是没看见最上面的招牌,会以为是一间建商的接待会馆。
  一位身材高挑,穿着迷你窄裙的女子站在门口,听见车子的引擎声后抬头,皱起眉头准备要骂人的气势。
  才刚停下,女子用力敲打车窗,王以茜缩起身体往驾驶座靠近,深怕女子把玻璃敲破。
  阿义不慌不忙将车窗放下,隔绝的障碍物一解除,女子便用天生的娃娃音骂:「干你到底去哪了?我等超〜〜〜级久欸!」
  「对不起啦!我从比较远的地方过来。晚上请你吃好吃的!」
  「嘖!每次都只会这招。」女子瞪完阿义后,看了王以茜一眼。「这就是你说的新妹妹?」
  「对啊!她叫小瓔,很可爱吧。」
  女子转换了态度,重新掛上活泼的笑容对着王以茜伸出右手说:「你好啊!我是依依。」
  「……你好。」很久没受到这么热情的回应,王以茜有点不习惯,过了几秒鐘才伸出右手,回应着伸进车子里的热情之手。
  「好啦,快下车吧,客人在等了。」依依直接帮她开了车门。
  「有什么问题就问依依,不然就是打电话给我,我就会上去,知道吗?」
  说完阿义就回转了车,往另一条巷子开过去。
  「之前有做过这工作吗?」依依按下电梯按钮后问道。
  「没有。」
  「你这是学校的制服还是自己的?」
  「是制服。」王以茜拉了拉领结,显得有些彆扭。
  「真是的,阿义那傢伙又在诱拐高中女生了!有客人问的话你要说你是大学生知道吗?」
  「我穿这样没关係吗?」
  「他们最爱这种的了!完美!」依依的口气差点要直接拍手叫好。
  抵达客人的房间,在门外就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歌声。咬字十分不清楚,拍子从头到尾都对不上音乐,很显然霸佔麦克风的人已经醉了。依依熟练地刷卡进门,房内的音乐倾巢而出。
  一进去就可以看到右手边有一台很大的电视,上面拨放着伴唱带的录像。电视的对面有一座ㄇ字型的浅咖啡色皮沙发,比一般KTV的包厢大上许多。沙发的角落倒了一个人,身上盖着毯子,不管多么吵闹的声音也没任何一点动静。往房间深处看去,里面摆着两张双人床,其中一张床上似乎有个还穿着皮鞋的男子倒在上面。
  KTV的区域还有三、四个人很有精神地拿着铃鼓鬼吼鬼叫,完全不像彻夜通霄的人。房间里的所有男子全都穿着上班族的衬衫,但不是上面几颗扣子已经解开,就是下摆凌乱地拉出裤头,让人无法想像这些男子前一天在公司的模样。
  「依依终于回来了!好想你喔〜」
  刚才佔着麦克风嘶吼的男子已经喝得醉醺醺,准备朝依依扑过去,但男子已经无法好好走直线,于是前进路线稍微偏向了王以茜。依依见状后连忙伸手挡在王以茜前面,顺势将男子搂向自己的胸怀。
  男子的脸紧靠在依依的胸部,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唉唷,你喝太多了啦!」
  依依架着男子走向沙发左侧,同时眼神示意王以茜招呼其他客人。因为沙发几乎都已经有人了,王以茜只好选择右侧的空位坐下。
  一旁喝着玻璃杯里可乐的男子描了王以茜一眼,便问:「依依,这女孩是谁啊?」
  「喔,她是新来的妹妹。」依依任由那倚着她的男子吃她豆腐,边一脸抱歉地和王以茜说:「拍谢啊小瓔,帮豪哥倒其它喝的,他不喝酒,顺便自我介绍一下。」
  那位名叫豪哥的男子把杯子放在大理石桌上,叩地一声像是在暗示王以茜。和身旁东倒西歪的男子们不一样,豪哥长相白净斯文,领带依旧整齐打在领子上,衬衫下摆也一丝不苟地扎进裤头里,看不出来会叫传播妹助兴。
  豪哥透过细框眼镜对她露出温柔的眼神,像是打招呼似的点了点头。王以茜盯着他的双眼,觉得自己的脸颊已经不受控的发热。
  另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的男子已经拿起麦克风接着唱,依依也很尽责用另一支麦克风炒热气氛,但还是被喝醉酒的男子倚靠着那里也去不了。
  王以茜心想只能靠自己了,于是扫视了眼前桌上琳瑯满目的酒瓶和饮料,但却完全不知道要开哪一瓶。
  豪哥见状,笑了一下,靠近王以茜的耳边说:「我可以破例陪你喝香檳,开最左边那瓶。」
  淡淡的古龙水香味袭来,王以茜不敢直视对方的脸,赶紧将目光放在最左边的瓶子。
  「这瓶吗?」
  「嗯。」豪哥带着靦腆笑容点点头。
  王以茜从来没开过酒,喝的种类也屈指可数,最多的就是廉价的啤酒。她撕开外层的锡箔包装,然后就看着酒瓶呆愣着。
  豪哥接过王以茜手中的酒瓶后问:「没开过酒吗?」
  以为要被挨骂,王以茜低头道歉:「对……对不起。」
  「没关係,不会的事学一下就会了,看好喔。」
  豪哥打开缠绕着瓶口的铁丝,接着用左手压着软木塞,慢慢用右手转动酒瓶。啵地一声,白色的烟雾从瓶口窜出。
  「接下来没问题了吧?」
  王以茜接过豪哥递出的酒瓶,拿起两个鬱金香形状的香檳杯倒入。这动作王以茜倒是很熟悉,因为爸爸老是要她帮忙倒酒。他寧愿让未成年的女儿帮忙,也不愿和每天呼天抢地的妈妈有过多接触。
  两杯酒杯填满了金黄色的香檳,酒中的泡泡不断往上窜。王以茜递了一杯给豪哥,顺便介绍自己:「我是小瓔,今天第一天上班,豪哥请多指教。」
  王以茜模仿着记忆中电视上酒店小姐的模样和语调,往豪哥身上靠近一些,淡淡的香味若隐若现。
  豪哥冷不防地伸出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掐住王以茜的下巴。少了靦腆的笑容,以冷艳的眼神端看着她,将她的脸左右摆动看个仔细。
  「未成年?」
  「我是大学生了。」
  豪哥听了哈哈大笑,露出两边整齐的虎牙,一边摇着头喝了口香檳。「我妹妹念圣修的,你身上这件我家还留着呢。」豪哥打量一下制服,「还是你也觉得很好看,就留下来上班穿?」
  运气也太差了吧。王以茜脸颊发烫,低头喝酒掩饰尷尬。
  豪哥从桌上一包七星菸里抽出一根,然后整盒递给王以茜问:「抽吗?」
  为了不扫兴,王以茜点头后从菸盒里拿了菸后,赶紧把桌上的打火机拿在手上,帮豪哥把菸点燃。
  「谢谢,话说……校长还是那个胖子吗?」
  王以茜点上自己嘴里的菸后问;「总是系着花领带的校长?」
  「对对,就是他。」豪哥吐出一道白烟,将菸夹在修长的手指上。「当初我妹真是要被他害死了,他妈的那种人也能当校长。」
  王以茜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忘掉学校的事,但不管去哪里都好像逃不了。她抓着百褶裙,假装镇定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霸凌啊,那人渣不想把事情闹大,就不顾学生了。一群小女生聚在一起有多可怕,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不敢相信。」
  豪哥抖掉菸灰,眼角没有错过王以茜难以掩饰的生理反应。他把手盖在王以茜手上,如预期般冰凉。
  「会冷吗?」
  「没有……没事……」
  豪哥从旁边拿了件西装外套,直接盖在王以茜肩上。被包覆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外套传来和豪哥身上相同的香味,王以茜忍不住抓紧外套把自己包得更紧些。
  「我不知道你遇到什么事,但我觉得不管怎么样都是霸凌者的错。」
  对,都是霸凌者的错,所以现在她只不过是对自己做错的事负责而已。只是她不知道,她这样的罪究竟要多久才能够赎完。
  「嗯?」豪哥摇晃手里的空酒杯暗示。
  王以茜将酒杯填满,但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豪哥见状后帮她扶着酒瓶。
  「那如果找不到霸凌者呢?」
  豪哥不假思索,面无表情回答:「那就把全班的人都杀了吧。」
  两人对视了几秒鐘,幽暗的灯光垄罩着彼此,但豪哥眼中一瞬间的杀意穿透了媒介,朝着王以茜投射过来。
  看王以茜没有反应,豪哥先是笑着解释:「我开玩笑的。今天你就尽量喝吧,乾杯。」
  「乾杯。」
  两人互相碰了酒杯,王以茜原本只打算喝一口,但被豪哥察觉,他用手势示意她继续把酒喝完。王以茜只好闭上眼睛,拼命将这香甜但刺激的香檳不断往喉咙送。
  当她喝乾香檳,放下酒杯时,旁边所有男子和依依都拍手叫好:「小瓔好厉害啊!」
  豪哥再次用温柔的笑容看着王以茜。不能否认,豪哥身上所散发的男人魅力让王以茜看的目不转睛。在她过去的认知里,所有男人都和她爸爸一样噁心、骯脏,但豪哥不一样,在他身边莫名有安全感,让人想要一股脑儿将自己悲惨的故事和他诉说,甚至想要他紧紧地搂着自己……
  豪哥边将彼此的酒倒满,用那柔软的嗓音说:「喝吧,喝一喝就能忘掉一切,顺便用点这个可以让你舒服一点。」
  不知道何时拿出来的,粉红色的胶囊在豪哥手里显得特别诱人。王以茜没有多问,拿了药完就朝嘴里放,配着香檳一同喝了下去。
  「第一次遇到你这种什么都没问就吃下去的……」
  「反正顶多就是掛了而已。」
  语毕,王以茜将剩下的香檳一口气乾掉,身边的人们不断发出如野兽般的吼叫声一边鼓掌。天花板的七彩灯光变的像万花筒一样,一种顏色分裂成好几个。头脑一阵晕眩,但却不由自主地想跟着音乐摆动。
  她牵起豪哥的手,将他拉到前方较大的空间,随后靠着豪哥摆动身体。
  愉悦窜流全身,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随着音乐与起鬨的喊叫声,王以茜感到无比的亢奋。
  要是一直能停留在这种状态该有多好,她不停随音乐摇晃身体每个部位。
  ◆
  浴室外传来阿义和豪哥交谈的声音,但王以茜没有心思听他们说了什么。她倚着刷的乾净的马桶,依依则是在旁边拉着她的头发,一边替她拍背。
  「好点了吗?」依依问道。
  「嗯……」
  「真是的,要学着躲酒啊!阿义已经过来了,别担心。」
  王以茜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因为没有力气而再次颓坐在第,依依赶紧上前搀扶。但依依力气太小,不管多么用力还是无法将半醉半醒的王以茜拉起
  这时豪哥走了进来说:「依依,你先出去吧。」
  和依依接手,豪哥把王以茜的手臂绕过脖子,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颠颠簸簸走了几步路,豪哥趁身旁的人都不注意时,拿出五千块塞进王以茜的裙子口袋。
  又是一阵清香息来,王以茜在晕眩中听见豪哥说:「以后别做了,你不适合这里。」
  阿义背起王以茜,和依依一起离开房间。
  阿义身上奔波的汗味与豪哥的香水味天差地远,但王以茜没得选择,不用自己摇摇晃晃的走路就应该偷笑了。
  王以茜意识还是很清楚,只是眼前的画面都在左右晃动。她没有闭起眼睛休息,因此远方从电梯出来的一名少女引起她的注意。像是未成年的漂亮少女独身一人来到这里,让人不多做联想。少女的头发是粉红色的,看起来像是假发。
  少女在离她们不远处的房间停下脚步,敲了敲房门,对方似乎迫不及待,马上开门。少女并没有马上进入,而是在门口直接大胆地和客人谈价钱。
  「全套不能杀价!」
  「你先进来麻〜」
  「你答应我才要进去!」
  他们三人即将擦身而过时,少女和房客一来一往争吵了起来。
  王以茜从阿义的背上迅速抬起头。
  不是因为争吵,而是那男子的声音太过熟悉。
  王以茜朝房内瞄了一眼,爸爸一手倚着门框,紧盯着那名少女。爸爸的表情与她恶梦中幻想出来的猥琐脸庞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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