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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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予瑾都很依恋梁氏,可这一切,当梁氏手碰到身体时,竟是感觉无比厌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梁氏的手。
  梁氏察觉到予瑾这个动作,刚刚还挂着笑容的脸庞再次沉了下来,但并没有说什么,寂静片刻,她忽地道:“既是这样,那你随母妃发个誓。”
  予瑾一怔,“发誓?”
  “不错,省得你忘记刚才答应过母妃的事情。”梁氏微微一笑,牵过予瑾的手来到窗边,“接下来母妃说一句,你复述一句,我东方予瑾对天盟誓。”
  “我东方予瑾对天盟誓……”
  “我若违背应承母妃之言,不取慕千雪这贱人性命,就百病缠身,不得安宁,如果娶妻,妻暴病,子难养;死后沉沦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予瑾怔怔看着梁氏,无法想象刚才那个恶毒到极点的誓言,是出自她之口,哪有一个做母亲的人,这样诅咒自己的亲生儿子,真的是疯了!
  “念!”梁氏并不知道予瑾心里的念头,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对她来说,唯一要做的,就是逼予瑾发下誓言,只有这样,她才能够稍稍平复心中的怨恨。
  予瑾被她喝得浑身一颤,继而用力甩开她的手,哭泣道:“我不念,我不要念!”
  “不念也得念!”梁氏再次攥住他的手,那样用力,指甲都掐到了予瑾幼小的胳膊里,痛得后者面色发白,不住呼痛;梁氏却仿佛没听到,死死盯着予瑾,“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你身上的毛发皮囊都是我给你的,你凭什么不答应,念!”
  予瑾听得悲哀,哭诉道:“我是你生下来的不假,可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喜怒哀乐,不是你的傀儡,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梁氏本就趋于疯狂,这句话更是刺激了她,狠狠一掌掴在予瑾脸上,“我生你养你,你却胳膊肘往外拐,处处帮着外人害自己母亲,临到头还成了我逼你?早知这样,我当初根本不该把你生下来!”
  予瑾捂着剧痛的脸庞,狠狠咬着牙,不让眼泪流下来,梁氏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割裂着他的五脏六腑。
  梁氏还在继续斥骂着,“别人孩子都帮着自己母亲说话,唯独你……”
  “你确实是不该把我生下来,这样我就不会那么痛苦难过!”予瑾狠狠打断她,痛声道:“你是我母妃啊,可你却为了一己仇怨,把自己儿子往死里逼,难道你这样就对吗?”
  予瑾一直都是一个老实听话的孩子,梁氏从没有想过,他竟然会质问……甚至是指责自己,一直愣在那里,待得回过神来后,怒火中烧,扬手就要再掴,予瑾恨恨地瞪着她,“你打啊,打死我,那就一了百了了。”
  不知为什么,迎着那双愤怒的眼睛,梁氏的手怎么也掴不下去,不是因为不忍,而是害怕……她竟然在害怕自己的儿子。
  张进一直在外面听着,眼见动静越来越大,怕真闹出什么事来,赶紧奔进来,看到箭拔弩张的母子二人,赶紧道:“这……这是怎么了?不是就说几句话吗,都消消气。”
  梁氏恨恨放下手掌,盯着予瑾道:“你是不是怎么都不肯发誓?”
  予瑾咬牙道:“是!”
  “好!”梁氏指了他,恨声道:“从这一刻起,你再不是我的儿子,我只当没生过你!”
  张进劝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说气话做什么。”
  予瑾闭目,痛苦地道:“无论你认不认,我都念你十月怀胎之恩。”说着,他双膝跪地,磕头道:“儿臣送母妃最后一程!”
  予瑾
  “不必了!”梁氏冷冷拒绝,“你我之间的母子情份到此为止,以后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黄泉幽路。”顿一顿,她又道:“既然你不肯发誓,那么,我替你发!”
  在众人还没弄清楚她的意思前,梁氏三指向天,一字一字道:“若予瑾不取慕千雪这贱人性命,就从此百病缠身,不得安宁,如果娶妻,妻暴病,子难养;死后沉沦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张进骇然失色,脱口道:“你疯了吗,怎么能发这样恶毒的誓言,他可是你亲生儿子啊,快收回来。”
  梁氏冷冷道:“你什么时候见过说出去的话可以收回?而且这是他欠我的。”说到这里,她面庞扭曲地尖声道:“他明明早就知道慕氏母子要害我,却什么也不说,任由我在那里被他们欺骗!”
  张进连连摇头,“你……你……你真是个疯子!”
  “是啊,我是疯子,是被你们逼疯的!”梁氏咬牙切齿地道:“我恨不能现在就去杀了慕千雪这个贱人!”
  张进叹了口气,拍着予瑾颤抖的肩膀,“这种诅咒都是假的,三殿下别往心里去。”说罢,他转头对捧着白绫的小太监道:“来人,送梁昭仪上路!”
  “是!”那两名小太监也看不惯梁氏,当即领命上前,不顾梁氏的挣扎,将三尺白绫绕在她脖子上,狠狠拉紧。
  第一卷 第八百零八章 人死事未消
  “我不要死,不要死……唔!”梁氏拼命挣扎,可终归还是逃不过白绫缠颈的结局。
  “不要看!”张进蒙住予瑾的眼睛,不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母亲被处以绞刑。
  那两名太监力气极大,不一会功夫,梁氏便不会动了,一动不动地瘫在那里,在确定梁氏死后,他们松开了手,朝张进禀报,“公公,她死了。”
  张进刚要说话,予瑾已是拉下了他的手,来到双目大睁的梁氏身前,即使已经死了,那双眼里依旧充斥着无尽的怨毒,仇视着每一个人,包括……她的亲生儿子。
  张进怕予瑾难过,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奴才送殿下回长信殿吧。”
  予瑾摇头,“我想送她下葬。”
  “可是……”
  “我没事。”予瑾神情异常平静,“我说过要送她最后一程的。”
  对视半晌,张进叹了口气,“那好吧,待奴才禀告陛下一声,如果陛下不反对,您就跟奴才出宫一趟。”
  梁氏犯下这样的大罪,自然不得再葬入皇陵,寻了一处山丘安葬,从落葬到立碑,予瑾都没有掉一滴眼泪,默默帮忙。
  在烧完最后一点纸钱后,张进走到予瑾身边,轻声道:“三殿下,我们回宫吧。”
  予瑾木然盯着墓碑,低低道:“张公公,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张进连忙道:“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您还有陛下,还有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他们都很疼你。再不然……您还有奴才呢,只要您不嫌奴才又老又烦,奴才就一直陪在您身边,好不好?”
  予瑾转过僵硬的脖子看着张进,半晌,他突然扑入在等着他回话的张进怀里,后者猝不及防,被冲着向后退了几步。
  予瑾把脸闷在张进怀里,哽咽道:“为什么连公公你也这么疼我,唯独她……那么恨我?”
  “唉。”除了叹气,张进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半晌,他抚着予瑾微微颤抖的肩膀道:“都已经过去了,别想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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