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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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也是吓得面色煞白,说什么也不敢再近前,唯恐落得跟那个小太监一样的下场。
  秋月气得直掉泪,怒斥道:“这个也不看,那个也不管,难道由着太后狂躁失眠而……而……”后面那个字,她不敢也不愿说。
  梁氏凝声道:“你身为太医,却置太后性命于不顾,只凭这一条,本宫便可以问你的罪!”
  太医连忙道:“昭仪娘娘息怒,下官并没有说不看,只是太后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宜诊脉。”他思索片刻,道:“这样,下官先给太后开一剂安神助眠的药,待她老人家入睡之后,再行把脉。”
  “也好。”有了梁氏的许可,药很快就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有宫人端着煎好的药过来。
  当然,陈太后是不会愿意喝的,秋月他们几个强行灌下去,又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入眠。
  太医诊了许久方才收回手,沉声道:“太后心气不畅,内体生火而致痰多,痰又与气结合,迷蒙心智,从而精神错乱,幻觉频生。”
  见太医没诊出百香花,梁氏一直紧绷的心缓缓松驰下来,“能医好吗?”
  太医为难地道:“精神方面的病症,最是难医不过,臣只能尽力而为。”
  “又是尽力而为。”秋月冷笑道:“医好了是你们医术高超,医不好就是命该如此,对吗?”
  面对秋月尖刻的言语,太医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也不敢与她争辩,尴尬地道:“我……下去开药。”
  秋月朝他背影啐道:“要是太后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他们。”
  梁氏叹息道:“陛下不管,太医院又怎么会真的尽力,否则来的人,就该是纪临了。”
  秋月恨恨道:“都是一群跟红顶白的东西!”
  “姑姑消消气。”绣春安抚道:“依我看,想让太医院真正把太后的病放在心里,还是得禀报陛下才行。你看上一次,就是因为捅到陛下跟前去了,皇后还有纪院正他们才肯过来,否则谁肯多看咱们畅春园一眼啊。”
  被她这么一说,秋月也想了起来,连连点头,“对,我要赶紧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东方溯得知此事,甚觉意外,毕竟陈太后风寒刚愈,转眼间竟又得了精神错乱的毛病,但也没说什么,只命纪临前去医治,但开了几服药,结果都不理想,到后面,陈太后竟然连身边的人都开始不认识了,整个疯疯癲癲,时哭时笑。
  这日,东方溯下朝后,让张进传了纪临和容禄过来,询问陈太后病情一事,在听完二者的讲述后,他面色沉郁地道:“究竟太后为什么会突然得疯病,病因何在?”
  纪临拱手道:“起因在于心气郁结,但病情进展之速,臣也是始料未及。”
  容禄在一旁欲言又止,先前就是他献上偏方,治好陈太后风寒恶症,所以这次陈太后疯病,纪临把他也给带去了。
  东方溯瞧见他这副神气,道:“有什么话就说。”
  容禄依言道:“不瞒陛下,其实早在为太后医治风寒的时候,微臣就发现太后心气郁结不畅,风寒小症之所以变得那么严重,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微臣当时曾叮嘱秋月姑姑平日里多开导劝解太后,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第一卷 第七百八十章 容禄
  东方溯拧眉道:“你是说,太后接连两场大病,都是心气不畅引起的。”
  “不能说完全,但确实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容禄的回答令东方溯眉宇越发紧皱,“有没有办法治好?”
  容禄沉吟片刻,抬头道:“陛下有没有听过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句话?”
  “什么意思?”
  容禄咬一咬牙,突然撩袍跪下,“微臣假传圣意,欺君罔上,请陛下治罪。”
  东方溯诧异地道:“怎么一回事?”
  容禄抬头道:“其实治好太后风寒恶症的,并不是微臣那张方子,而是微臣在太后耳边说的一句话。微臣说——”他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道:“只要太后您病愈,陛下就会将您接回宫中,重聚天伦。太后听进了这句话,方才重燃求重意志。”
  东方溯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一掌拍在扶手上,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容禄慌忙伏首,“微臣自知罪该万死,但当时太后性命垂危,微臣实在……实在没办法。后来微臣去复诊的时候,太后一再追问,后来实在蛮不住,只能将实情告诉太后,太后很可能是受不住这个打击,才……才得了疯癫之症。”
  东方溯面色铁青地走到他身边,冷笑道:“都说古今医术最高者,非华佗扁鹊莫属,可在朕看来,你容太医才是妙手回春,不止内病外症,连心病都会医,能耐,真真是能耐。”说着,他俯身盯着冷汗涔涔的容禄,“你说朕该怎么封赏你才好?”
  容禄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纪临看了他一眼,拱手道:“陛下息怒,虽然容禄假传圣意,但其本意并不坏,还请陛下看在他救人心切,且能够主动承认犯错的份上,从轻发落。”
  东方溯眼底掠过一丝隐晦的杀机,眼眸幽沉如深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寂寂半晌,他喝道:“来人,把他拖下去重责三十杖,摘去顶戴,在太医院行走。”
  “多谢陛下开恩!多谢陛下开恩!”容禄连连叩首,虽然顶戴没了,但继续留在太医院行走,就表示东方溯还肯给他机会,要是表现得好,很快就能官复原职。
  只是……这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
  在容禄被拖下去后,东方溯望着纪临道:“连你也没办法吗?”
  纪临知道他的意思,叹息道:“容禄虽然剑走偏锋,犯下欺君之罪;但有一句话他说对了——心病还需心药医;药石可以助益,但效果不大。”
  东方溯紧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他当然知道陈太后的心病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就是那道“心药”,但当年的事,他始终无法释怀。
  纪临看出他的心思,“陛下……”
  东方溯摆一摆手,打断道:“你退下吧。”
  纪临依言退下,夏末的风从窗外吹进来,令紫铜灯台上的烛火一阵摇晃。
  “张进,朕该去吗?”
  张进还在思索着怎么回答时,另一边的张远抢先道:“太后是陛下生母,如今太后有病在身,陛下理该去探望。”
  陵阳一事后,张远便跟在了东方溯身边,他身手不错,人也忠心,这半多年来一直跟着林默,练了一身不错的本事,前几天刚刚被任命为御前侍卫,张老汉也被接到金陵安享晚年,俩父子总算苦尽甘来。
  张进面色一变,低声喝斥道:“你不知太后当年做过的事情,不要多嘴。”
  “无论太后做过什么,都是陛下的生母,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陛下不该弃之不顾。”张远振振有词的言语,令张进哭笑不得,“天家的事情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看在你我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少说多看,对你有好处的。”
  张远不服气,正要辩解,耳边突然传来东方溯的声音,“摆驾畅春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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