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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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恒看向西鸢萝,弯了弯嘴角,点头道:“恩,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既然是真心相爱,又何必执着于他的过去?明知道真相会令自己难受,仍费尽心机去挖掘,为的是什么?说白了,无非就是女人不信任男人,不信任他们的爱情,觉得没有安全感。在这种不信任,不安全的情况下,如果坦诚相对,只会令他们的爱情惨淡收场。”
  林恒侃侃而谈,自信从容,神态间还真有几分学术专业者的模样。
  西鸢萝低头思索。他说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她现在就是专业,怀疑齐怀渊,觉得爱情出现危机,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想着要质问齐怀渊,一探究竟。她想要知道真相,但是,如果齐怀渊真的如实相告,自己是否真的就能从此释怀?扪心自问,答案是否定的。
  “每个人都有他的过去。男人跟女人不同,很多事情宁愿烂在心里也不愿意倾诉。你好奇可以,但不可以较真,一旦你较了真,那就如同拿斧头去劈他额头上的苍蝇,到时候,他头破血流,你也会痛苦不堪,两败俱伤。”
  林恒的声音低沉婉转,仿佛带了魔力一般,一字一句都直撞进了西鸢萝的心扉里。两败俱伤,最后四个字让西鸢萝一阵惊颤,那绝对不是她想要的局面。如果纠结齐怀渊的过去真的会伤害到他,那她宁可从此烂闷于心永远不再追问。
  “齐怀渊他很爱你,你要相信他。”林恒这样说道。
  西鸢萝手撑着沙发,抬眸望向窗外朦胧的月色,脑海中浮现齐怀渊看她时那含着温柔情意绵绵的眼神,一颗心顿时柔成一汪春水,唇畔浮起一抹浅笑,会心的点头。
  林恒见她含羞带怯的样子,知道开解地差不多了,嘴角一弯,松了口气,仰脖将手中所剩的啤酒一口饮尽。
  “诶,林恒,你有女朋友么?”西鸢萝突然问道。瞧他一副爱情专家的样子,肯定是个情场高手。
  “我女朋友多着呢。”林恒又开了一罐啤酒,一边喝着一边说,眼皮都不抬一下。
  话语浪荡不羁,可西鸢萝却分明从中剥离出了一丝伤感的气息。
  “那你就没有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想起了安惠伶。记得前世里,她可是林恒的妻子。像林恒这般洒脱不受拘束的男人,如果不是自己真心喜欢,又怎么可能娶她?
  林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差点连啤酒都喷出来,“你别逗了。真心这种东西哪能说给就给,我才不像齐怀渊那么傻。”
  一听他说齐怀渊傻,西鸢萝拉长了脸很不高兴。
  林恒自觉失言,立刻扬起笑脸,谄媚地道:“像嫂子你这般惊才绝艳独一无二的女人,可不是所有男人都遇得上的。”
  西鸢萝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抬腿将一个啤酒罐子踢了过去,笑言:“你真够狗腿的。”
  林恒长腿一抬,轻松避过,也笑了起来。
  俩人说笑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滴滴声。那是按动密码的声音。俩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方向望去。门打开,进来一个穿着黑色呢绒大衣的中年男子,浓密黝黑的头发上飘着几片雪花。身材瘦长,一张端正的国字脸上略显苍白,眉眼五官跟林恒十分相像,只是神情气质倏然不同,他端肃沉稳,林恒浪荡不羁。这个人西鸢萝从未见过,但却认识,因为在电视上看到过。他就是上京市市长,也就是林恒的父亲林向远。
  林向远见到林恒,第一个反应就是皱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林恒淡淡瞥了他一眼,转回眸,又兀自喝起了酒,半天才慵慵懒懒地回了他一句:“这个地方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林向远哑口无言,脸上尴尬而又恼怒,走上前斥责道:“这么晚了居然带着女人回家喝酒,成什么样?”说话的时候很不悦的瞟了一眼西鸢萝,带着几分厌恶,仿佛她是那种勾引他儿子不三不四的女人。
  林恒依旧一副懒懒散散地样子,将手搁到后脑勺上,换了个舒服的躺姿,慢悠悠地道:“请注意你的措辞,她是西鸢萝。”
  “西……”林向远惊了一下,目光再度转向西鸢萝的时候,多了几分恭敬,面有愧色,歉意地道:“原来是西大小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
  西鸢萝连忙摇手道:“没事的林伯父,是我打扰了才对。”
  见西鸢萝乖巧大度,并不计较他刚才的无礼,林向远宽慰地笑了笑,但当他看到一地的啤酒罐子的时候,那笑容就立刻隐没不见,转而又板着脸训斥儿子:“不成器的东西,你自己放荡也就罢了,还带着西大小姐一起喝酒,你也不怕大公子知道了怪罪。”
  林恒悠悠然喝着酒,淡淡瞟了他一眼,根本没将他的老子放在眼里。
  当着西鸢萝的面被儿子无视,林向远已经感觉很下不来台,又见他半躺在那里一副半死不活吊儿郎当样,气更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欲把他从躺椅上拽起来。
  西鸢萝乍见林向远的架势,以为他是要打林恒,赶紧冲上去挡在二人中间,给林恒求情:“林伯父,是我非拉着林恒陪我喝酒的,不关他的事。而且我只喝了一点点,怀渊他不会怪罪的,你就放心吧。”
  西鸢萝心思玲珑,一语点明了林向远的心思。他之所以当着她的面如此训斥林恒,无非就是怕齐怀渊知道了她跟林恒喝酒,产生误会,到时候迁怒林恒。所以现在西鸢萝心里设个底。而且,听他的话风,似乎是不怎么喜欢林恒跟齐怀渊往来的。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关心林恒的,而她这样说,也是想提醒提醒林恒。
  见心思被人说破,林向远面上有些讪讪地。而林恒却是嘴角微勾,冷冷地笑了一下。
  他们父子两个之间的气场十分微妙,让西鸢萝这个外人杵在中间十分尴尬。
  “额……林伯父,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人家的家事她不像掺合,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
  “好,西小姐慢走。”林向远也不客套虚留,直接礼貌地送客。
  西鸢萝点点头,又转头跟林恒说了一声:“林恒我走了。”
  林恒仍旧半躺在那里,冲她挥了挥手示意。
  西鸢萝这才转身离去。谁知疾步匆匆才刚行了两步,蓦然脚下一滑,吱溜一声,人向后仰去。
  “啊……”她吓得惊呼出声。幸好林向远站在边上,及时身后扶了她一把才险险没有摔倒。唬得林恒一下从躺椅上蹦了起来,跑上去紧张的追问:“你没事吧?”
  西鸢萝惊魂未定,站直了身子朝地上看去,见白净的地板瓷砖上略微有些水渍,刚才这个位置是林向远站的,想必是他身上的雪片抖落,融化之后成了水,这才滑了她一下。
  “西大小姐,你没事吧?”林向远紧张地追问。她可是齐怀渊心头宝,若是在他这里摔着了,他可担待不起。
  西鸢萝摇摇头,说:“我没事,刚才谢谢你了林伯父。”
  见她无碍,林向远这才松了口气。
  “咦”西鸢萝一眼瞥见她脚边躺着一张照片,惊讶了一声,俯身去拾。
  林向远见到照片面色一变,也立刻俯身去捡,只是被西鸢萝抢了先。
  西鸢萝拾起照片一看,只见照片上的女子温婉柔媚,清雅脱俗,清秀的鹅蛋脸面上有着精致的五官,乍一看,像极了安惠伶。只是照片上的女子比安惠伶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林恒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子,当即冷哼一声,撇开了脸。
  “西小姐,这是我的。”林向远微讪着跟西鸢萝讨要照片。
  西鸢萝抬头看向林向远,脑海中蓦然窜出邻家宴会那天齐怀渊跟她说的话,安惠伶的母亲跟林恒父亲是大学同学。
  “西小姐”见西鸢萝迟迟不归还照片,林向远心中微有不悦,只是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耐着性子又叫了一声。
  西鸢萝从呆愣中回过神,立刻将照片递还回去,“对不起林伯父,还给你。”若不是他刚刚扶了自己一把,这照片也不会掉出来。这对他来说,想必是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只是现在却被她看到了。西鸢萝感觉万分抱歉,但又什么都不好说。这种事,只能是见了当没见。
  “我,我走了。”西鸢萝面露尴尬,支吾着说道。
  “我送你。”林恒拿起搁在躺椅上的外套说道。
  西鸢萝赶紧拒绝:“不用了不用了。”
  林恒却说:“外头天寒地冻,雪湿路滑,万一你摔一跤,齐怀渊可真不会饶了我。”
  西鸢萝没有办法,只好让他送。临走前,她对林向远鞠躬告别,诚意十足。
  ☆、第69章
  西鸢萝早就猜到安惠伶的母亲和林恒父亲有所牵扯,今日看来,这牵扯还不是一般的牵扯。难怪在外婆提出想和林家结亲的想法时,林向远会一口答应。也难怪林夫人在得知消息后要故意安排赏花宴羞辱安惠伶。
  对于林夫人来说,自己的丈夫心心念念别的女人那么多年已经够憋屈了,现在居然还要让那个女人的女儿来做自己的媳妇儿。这换了谁都受不了。但安惠伶其实是无辜的,那天赏花宴上,林夫人的态度着实令她非常难堪。不管怎么样,上一辈的恩怨,都不该由她来承受。
  唉,西鸢萝在心里默叹一声。这弯弯绕绕牵牵缠缠,西鸢萝都不知道该同情谁了。
  不过这事儿旁人争来斗去忙得再热乎都没用。现在又不是古代,婚姻大事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要看林恒自己的意思。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恒开着车,转头瞥了一眼西鸢萝,见她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就随口问了一句。
  西鸢萝张了张口,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提安惠伶,但最后没有,淡淡应了一句:“没什么。”
  虽然她跟安惠伶从小一起长大,但不知为何,俩人总玩不到一块儿去。从小到大,她处处学外婆端庄矜雅,而西鸢萝则心性活泼,爱玩爱闹,十足一个被宠坏了的娇贵千金。对于安惠伶,她说不上讨厌,但是也喜欢不起来。她能清楚的觉察到她是不喜与自己深交的,总是在刻意地保持距离,但人前人后,却又对她恭维热络,显得俩人亲密。西鸢萝知她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用些小心思自保也属正常,但是心里,总归有点不舒服。她跟林恒之间的事,如果林恒喜欢她,她或许会看在外婆的情分上帮忙在林夫人面前周旋一二,但是如果林恒不喜欢她,那么,她也只能是置身事外,闭口不提了。
  林恒快速地瞟了一眼西鸢萝,见她不愿多言,他也就不再多说。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专心开车。朋友妻嘛,关系一般过得去就行,无需推心置腹当知己。
  送走了西鸢萝,林恒再次回到梅林别墅,一边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一边跟齐怀渊通电话。
  “兄弟,这事儿我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话间,他抬头看见不远处别墅中的灯光依旧亮着,顿时眉头打结,一不小心车在雪地里熄了火。暗自咒骂了一声,他气恼地拍了下方向盘。
  电话那头的齐怀渊不明所以,追问他怎么了。
  林恒说:“没事,车子熄火了。回头再说,先挂了。”
  挂了电话,他握着方向盘,面色阴沉,直视前方。透明玻璃构筑而成的别墅伫立在白茫茫的雪地中,仿佛童话中的冰雪世界,美得令人窒息。它曾经是一个浪漫的所在,只可惜发生了那件事情,令所有的唯美期待都成了梦幻泡影。
  过了一会儿,林恒重新发动车子,朝别墅驶去,目光中凝聚了执着与执拗,他从不认为,该逃避的那个人是他。
  别墅空旷寂静,白色的主色调与外面的冰雪世界浑然一体,只是一处冰冷,一处温暖。相同的是都充盈着梅花清雅的馨香。
  林向远坐在客厅中央,面朝梅林,鬓角白发已显沧桑。眼眸痴痴地望着窗外一树树盛开的红梅,清亮的灯光下可以明显地看见他脸上的哀容。
  林恒一进门,看也不看林向远一眼,取下玄关口宋朝青花瓷中插着的一束红梅,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是餐桌上,楼梯口,茶几上,包括客厅各个角落,全都不放过。
  林向远默默地看着他的举动,忍着心痛与不舍,抬眸看向儿子,问他:“既然你这么讨厌梅花,为什么还要过来这边?”
  林恒看着林向远满脸心痛的样子,冷冷地笑了,将手中的仅剩的一枝梅花摔在地上,抬脚狠狠地踩上去,碾碎,“我之所以过来这边,只是想要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
  这个地方原本是他母亲的,在他十岁那年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他。这里不仅代表着母亲对于爱情的所有幻想跟期待,也包含了当时幼小的他对于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只是这一切,统统都被他给无情的践踏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母亲再未踏足过这里。但是他不。他偏偏就要三五不时地过来这里,宣示主权。他要让他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他林恒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不会给他,包括他那些廉价肮脏的回忆。
  林向远默默地坐在那里,不动不摇,只是面部肌肉却抑制不住的微微抖动,就连说话也带了几丝颤音:“不过是一枝梅花而已,你又何苦如此践踏?雪梅都去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你们还是如此记恨她?”
  望着向来沉稳精干的父亲此刻在自己面前满脸悲痛无奈,林恒胸中淌过一阵快意,邪肆地勾起了唇角,眼眸冷冽,语含嘲讽,“是啊,那个女人都死了那么久了,你还这样记挂她,还真是个痴情种呢。”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讥讽嘲笑,林向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面对儿子刀子一般锋锐的眼神,愤怒之余又含了几分愧色,不由得低垂了眼眸。
  见林向远逃避自己的眼神,林恒嗤之以鼻,抬腿将脚下的红梅残枝踢向一边,转身离开。
  “恒儿”林向远突然在背后叫他。
  林恒站住,回头淡淡扫他一眼,神情十分不耐。
  林向远了解自己儿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惠伶是个好女孩,心里也有你。那天连家老夫人提出结亲的事,我已经答应了。”
  哈……
  林恒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大笑出声,完了大声地道:“你答应了有屁用?是我结婚还是你结婚?告诉你,想让我娶那个女人的女儿,门都没有。”
  林恒说完,不屑地横了一眼林向远,转身大步离开。
  见儿子快速离去,林向远站起身,激动地喊:“林恒,你别忘了,是我们林家欠惠伶的。”
  闻言林恒勃然大怒,再次转身,目光猩红,透着狠戾之色,“是林家欠她还是你林向远欠她?”
  林向远瞳仁一缩,张口欲言,但愣了愣,终于还是没有将那个秘密说出口。
  “告诉你,我就是娶天上人间的杜昕薇,也绝不会娶安惠伶。”
  林恒赌咒发誓般留下这句话之后摔门而去。林向远疲软了身子跌坐回沙发,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都被抽干了,枯寂的脸上尽显苍老之态。他的确是欠了雪梅,欠了惠伶那孩子,但是,林恒他……当年若不是他,雪梅夫妇怎么可能出车祸双双罹难,惠伶又怎么会一夕之间沦为孤儿,这么多年来寄人篱下?这一切,都是他林家造的孽啊。想起当年那段不堪的往事,林向远痛苦地闭上了双眸。这个秘密在他心中藏了十七年,就算是愧对雪梅,愧对安惠伶,他也始终没有透露一句,因为林恒,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林家唯一的子嗣啊。
  梅林别墅地处偏僻,远近也无人家,本来林恒父子的争执根本不会有人听见。可是事有凑巧,那晚林恒本来答应要回家吃饭,林夫人久等不见儿子人影,打电话也没人接,就派了佣人出去找。有个佣人想到林恒经常会去梅林那边,就寻了过去。两父子说话间也没注意到他。那佣人原本是想进去叫人,可见他们父子两个面色不善,似在争吵,不敢进去,就等在了门口,又因风大,躲到了门口的巨型花瓶后面。如此一来,就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但最后一句,因林恒人就站在门边,话音又大,他却听了个清楚分明。“我就是娶天上人间的杜昕薇,也绝不会娶安惠伶。”那佣人回去就将这句话传给了林夫人。林夫人听后眉角上扬,甚是高兴。没过几日,这句话就传遍了整个上京城。安惠伶急怒攻心,羞愤难当,大病数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却说西鸢萝那天回家之后,冤家路窄,竟然在上楼转弯的时候遇见了白恩秀。虽然是晚上,可是白恩秀依旧穿着一袭纯白色的蕾丝公主裙,脸上的妆容也是精致地一丝不苟。她站在高处,从上而下,睥睨着西鸢萝,嘴角似翘非翘,一脸嘲弄之态。
  想看她伤心难过?哼,门都没有。西鸢萝昂起下巴,明艳绝美的桃花眼微微一眯,扯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姐姐穿得这么隆重,是要出去么?”
  白恩秀怔住。双眸闪过惊疑之色。西鸢萝这几天不是到处打听齐怀渊跟俞静娴的事么?她今天特意去找齐怀渊,她早就料定了她是去找他对峙,然后等着看她笑话的。怎么现在这么平静?而且,该死的西鸢萝笑起来为什么那么好看?大公子就是被她这一副狐媚样子给勾走了魂吧。哼。
  白恩秀越想越气,脸上的神情也就越加显得阴沉刻毒,斜着眸子冷冰冰地横西鸢萝,嗓音尖细地说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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