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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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姑娘真的适合娶回家来做儿媳?那他们方家还不得从此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除此以外,苏丞在太师和太子之间摇摆不定,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他得陛下宠爱坐上太史令之位,可不想与苏丞联姻,卷入朝堂上那些是非争斗当中。太师和太子之间那些尔虞我诈,他这个小小的太史令,是一点都不想掺和其中。
  见太史令不说话,方洵搁下茶盏,突然起身对着太史令躬身行礼:“父亲,孩儿心念端宁郡君已久,还望父亲能够成全。”
  “洵儿喜欢她什么呢?”太史令仍在沉思,那个端宁郡君太史令没见过,不过街上都传她刁蛮骄纵,他还真不知道她身上是否有半点好处。
  方洵道:“上回若非端宁郡君出手相助,或许孩儿的性命早葬送继母手上,端宁郡君是个好姑娘。”
  提及那次的事太史令有些慨叹,沉默下来。他当时外出办差,没想到洵儿却恰好上门寻亲,结果被夫人暗地里派人打算灭口。他回来得知此事后气得要休妻,若非有贵妃娘娘拦着,他早休了那毒妇!因着此事,他与那毒妇至今不睦,分房而眠已久了。
  说来说去,太史令仍是觉得自己这父亲不称职,对不住儿子。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太史令幽幽叹道:“也罢,你若喜欢,明日为父便亲自去都督府跑上一趟。你年少有为,都督必然愿意把妹妹嫁给你的。”
  方洵内心苦笑,苏丞愿不愿意嫁还真难说,不过他总得试一试。当然,他也想看看苏丞迟迟不肯嫁妹,到底是何居心。
  苏瑜第二日睡到很晚才起,早过了用早膳的时辰。她打了个哈欠,由蝉衣和青黛伺候着慢悠悠起来洗漱,随意问了句:“三哥早朝回来了吗?”
  蝉衣回道:“已经回了,不过看姑娘睡得香,便没吵着您。”
  梳妆打扮之后,忍冬让人送上了早膳,有南瓜水晶胶,酱汁鸭掌,小米枸杞粥,还有一小笼的蟹黄包,和一小碗燕窝。
  看着这些食物,苏瑜也觉得饿了,坐下来开始用膳。
  吃到一半时,青黛从外面跑进来,着急忙慌的样子:“姑娘,太史令来咱们府上提亲了。”
  苏瑜刚喝了一口燕窝,闻此呛得一阵咳嗽,双颊也跟着红润起来。忍冬忙顺着她的背,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苏瑜拿帕子擦了擦嘴,又不确信地问了一句:“谁来提亲了?”
  青黛道:“太史令方大人,是给新科状元向您提亲的。”
  苏瑜心跳有点儿快,整个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太史令居然上门提亲,那个方洵……三哥会答应吗?
  一时间桌上的膳食苏瑜也没了胃口,只想去前院看看情况。她转了转眼珠起身欲出去,却被忍冬拦下:“姑娘不妥,这时候您怎么能去呢?”
  向她提亲的,她不能去看看吗?
  苏瑜拧了拧眉,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突然灵光一动,对着青黛道:“你快去前院儿打听一下,看看我三哥怎么回复的。”
  青黛应着去了,苏瑜却有点坐立难安。终于有人上门提亲了,还是那个看起来挺不错的方洵,她自然是激动的。
  当然了,除去激动以外,她还有些忐忑。
  忍冬观察着苏瑜的变化,给她上了消食的茶水,轻声问:“姑娘觉得新科状元如何?”
  苏瑜接过茶捧着,想了想,突然笑道:“比京城里纨绔子弟要好些,有才有貌,还很容易害羞,挺有意思的。”
  “那……比之主子呢?”
  苏瑜被忍冬问得有些诧异,拧眉思索:“这个怎么能比呢,三哥是三哥,方洵是方洵啊。我跟方洵又不熟,自然比不得三哥在我心里的位置的,忍冬问这等话好生奇怪。”
  忍冬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笑着道:“姑娘喝口茶吧。”
  苏瑜捧着茶抿了一口,又抬眸看向忍冬,想了想小声问:“忍冬,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忍冬怔住。
  青黛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感觉到苏瑜和忍冬之间怪异的气氛,愣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道:“姑娘怎么了?”
  看见青黛苏瑜顾不得问其他,摆摆手道:“没什么,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青黛道:“太史令已经回去了,是带着聘礼一起回的,应该是没成。”
  苏瑜双手托腮趴在桌上,心情比较复杂。这还不到一刻钟呢,太史令就走了,那她三哥得拒绝的多斩钉截铁呀。
  三哥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呢?
  坐了一会儿,苏瑜实在有太多疑问想知道,思来想去起身去了三哥的烟水阁。
  苏丞在书房里看公文,大老远便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他神情微滞,随后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苏瑜在外面叩了叩门:“三哥,你在吗?”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传来苏丞淡淡的声音:“三哥有正事要忙,你先回去。”
  “可是我刚刚听说太史令……”苏瑜顿了顿,没再多言,乖乖“哦”一声,又默默回去了。
  听着脚步声渐远,苏丞将手里的公文搁下,起身走至窗前,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他眸色幽深,双唇轻抿,周身散发一股凛冽。
  想到那个方洵,苏丞唇角动了动,眼底涌上几分摄人的凉意。
  太史令方家
  见父亲带着聘礼回来,方洵已经什么都猜到了,他平静地站在廊下,并不言语。
  太史令与他并肩而立,想到自己出师不利,心上有些愧疚:“没想到大都督态度坚决,不肯应允这门亲事。”
  方洵面上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问道:“那他可曾说了什么?”
  “大都督什么也没说。”
  说起这个太史令就来气,他上门好言好语说了半日,苏丞居然一个字都没说,连杯茶水都没给他上,临了说了两个字:“送客!”
  然后连聘礼带人就这么给赶出来了。
  你说这气不气人?
  想想那个场景,太史令的脸色瞬间又不好看了。他官位是不高,也没什么权势,可蒙陛下赏识,朝堂上还没见几个人敢这么给他摆脸色的。
  “父亲尽力了,没关系,接下来我自己想办法。”方洵道。
  太史令看了眼儿子,叹道:“天下女子何止千万,想嫁你为妻的也数不胜数,你怎么就偏掉在这棵树上了?”
  方洵默默看着远方。
  这世上好姑娘千万,但能让他动心的,就这么一个。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做很多事,只需要简简单单,一次不经意的回眸。
  “父亲跟平南侯府二房有什么恩怨吗?”方洵突然这么问。
  太史令身形一滞,面上佯装淡定:“怎么问这样的话?”
  方洵笑笑:“没什么,其实我听闻去都督府求亲的人不少,虽然都被苏丞拒绝了,但父亲你是第一个被赶出来的。”
  太史令:“……”如果照儿子这说法,苏丞赶他出府,莫非是在针对他?
  太史令闭了闭眼,秦皇后之死不是他促成的,但他却算得上是帮凶了。苏丞的母亲和秦皇后是表姊妹,勉强算得上与平南侯府有过节了。
  只不过,当年之事谁都不知道,苏丞会知道吗?
  太史令陷入沉默,面色比先前还要难看。
  方洵笑看着他:“父亲怎么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没,没什么。”
  方洵对太史令颔首:“那父亲便回去歇息吧,此事容儿子另想办法。”
  太史令离开后,方洵依旧立足与廊下,眯眼看着太史令略显急促的背影,眸子里噙了一抹玩味的笑。
  收回思绪,方洵又想到了眼下比较棘手的事情。
  “离瑟,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突然问后面的侍卫。
  离瑟颔首:“属下不知。”
  “我以前不信,但现在信了。”方洵双手负立,眺望远处飞过的一对大雁,脑海中又想到了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样子。披着红狐大氅,面上肌白胜雪,明眸皓齿,鼻腻鹅脂,灼灼桃花目闪烁着微光,眼尾上挑,娇媚可人,美的惊心动魄,思之难忘。
  苏丞至今未曾给自己的妹妹许人家,如今又拒绝的这般果断,固然有他知道太史令与秦皇后之死有关的原因,可更多的怕是他自己不舍吧。
  “备马,来大衍这么久,咱们也该去会会这位统兵大都督了。”方洵突然道。
  离瑟站在后面没动,低声而恭敬地道:“主子,恕小的多言,您不该把心思放在一个女子身上。何况,还是大衍的女子,难道您日后带她回大齐吗?”
  “那又怎样?”方洵不以为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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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瑜从苏丞的烟水阁出来后,心里有点郁闷,便随意在院中走动。远远地看见有人走过来,她眺目一看,竟是方洵。他穿着鸦青色广袖直缀,腰间束着玉带,左右两侧各悬挂一条玉佩,墨色流苏随着他的走动左右摇摆。
  看见他,苏瑜心中纳闷儿,太史令方才来提亲,如今方洵怎么自己过来了?
  她还在愣神,方洵已经到了跟前,对她颔首:“端宁郡君。”
  方洵的模样生的儒雅,肤色白皙,眉目清隽,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淡淡的清贵气,让人相处起来十分舒服。他的嗓音也温润好听,如鸣佩环,亲和有力。
  苏瑜平时脸皮挺厚的,不过今日看见方洵却不由羞赧起来,想到方才太史令求亲之事,她面上一热,竟不知该如何跟方洵打招呼了。
  眼前这个人,新科状元郎,居然让太史令来上门提亲,他真的想娶她吗?
  苏瑜很想问问是他的意思还是太史令的意思,也想问问方洵看上自己哪一点了,可到底是女儿家,实在吐不出口,欲言又止之后只轻轻点头,算作回应了。
  方洵抬眸看她,似乎是因为害羞的缘故,她双颊染了一抹绯色,原本娇俏的面容平添几分妩媚,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肌肤莹白通透的,让人看着有种想捏一捏的冲动。
  看着她,方洵身子莫名僵硬,心也跳的快了几分,很想再与她多说两句话,却一时间大脑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自认口才不错,遇事也从不怯懦,却总在她面前乱了方寸,失了心神。
  青枫催促道:“方大人,我家主子在校场等候,请吧。”
  方洵暂且压下心上莫名的悸动,对着苏瑜拱手,转身继续走。
  苏瑜下意识想跟上,却被青枫拦下,苏瑜无奈,只好止了步子,转而看向忍冬:“三哥在校场见方洵,什么意思?”
  忍冬摇头。
  校场内,苏丞一袭淡紫色窄袖束腰的直缀,剑眉星眸,鼻若悬胆,面容英俊。他身姿颀长,站在那儿伟岸挺拔,顶天立地,拉弓射箭之时一双凤目犀利如鹰,令人胆寒。
  方洵走近时,苏丞刚好射出了一箭,力道大的惊人,但见那支箭矢飞驰而去,穿透厚厚的箭靶飞出老远,最后嵌在一根木杆子上,杆子随之摇晃了几下。
  方洵此时早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瞥了眼箭靶被他射穿的洞,拱手道:“都督不愧为一代英杰,可退突厥三十万大军。”
  苏丞侧目看他,情绪冰冷,继而把弓箭递给他:“上回状元郎藏拙,如今既然想娶我妹妹,不妨现出真本事吧。”
  方洵双目中有暗芒一闪而过,直起身来接过苏丞递来的弓箭,对准箭靶一箭射出,便见那支箭好巧不巧穿过苏丞方才打穿的洞,一路飞驰,也嵌在了木桩上。
  “都督,承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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