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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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自己却是落得这样生不如死的一个下场。
  想一想真的是,不甘心啊。
  心中恶意顿生,猛然的就蹿了起来,想要去掐姜清婉的脖子。
  却被崔季陵察觉,立刻飞起一脚重重的踹在她的胸口上。
  孙映萱的身体顿时就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向后急速飞去。然后就听得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水池子旁边并没有立栅栏,只有池中立着一根粗柱子,平时孙映萱都是用铁链绑在柱子上不让她动弹的。
  她落水的动静这样的大,水里的东西自然都扑过来咬她,孙映萱立刻就尖叫起来,手脚并用的要往外面爬。
  崔季陵担心姜清婉见了害怕,就将她抱入怀中。脸贴着他的胸口,不让她看到,又抬手捂着她的耳朵,不让她听到孙映萱的尖利叫声。
  等孙映萱精疲力尽,气喘吁吁的爬上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整个人立刻崩溃,大喊大叫:“姜清婉,我恨你。我恨你。我哪里比你差了?为什么你什么都比我好?为什么?银钱不愁,想要买什么就能买什么。崔季陵还死心塌地的对你。我明明都想尽办法将你送到宫里给老皇帝了,你也死了,为什么现在竟然还能活过来?为什么?老天爷凭什么对你这么好?啊?你凭什么什么都比我好。”
  其声怨毒,其面目狰狞,恶鬼一般。想要扑过来撕咬姜清婉,但被陈平和周辉拦住。
  陈平和周辉这会儿也心中震惊着呢,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清婉。
  什么意思?这位姜姑娘竟然是夫人?她竟然活了过来,而且还成为了永昌伯府的嫡女?
  不过想想也是,大都督心里从来只有夫人一个人,任凭其他女人再貌若天仙他也不肯多看一眼。难怪一开始他们就觉得大都督对这位姜姑娘跟其他人不一样。
  就算有崔季陵捂着耳朵,但孙映萱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姜清婉还是一个字都不漏的听见了。
  她推开崔季陵捂着她耳朵的双手,走到孙映萱几步远的地方。
  崔季陵担心孙映萱会对她不利,忙跟过去站在她身侧。
  姜清婉原本还想质问孙映萱一番,怎么能这般对她?难道那些年自己对她还不够好?亲姐姐对亲妹妹也不过如此。但是她竟然能做出那些事来?
  但看着眼前这个形如癫狂,目带怨毒的孙映萱,她忽然什么话都不想问,也不想说了。
  问了有什么用?说了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唤醒她心中的良知?她心中可还有良知这种东西?
  就转过头,看着崔季陵轻声的说道:“杀了她吧。”
  崔季陵先是一怔,但随后立刻点头:“好。”
  她说的话他肯定会听的。
  姜清婉这时已经转过身往外面走,不再理会身后孙映萱尖利粗哑的大喊大叫。
  不过喊叫声很快的就没有了,一切都归于寂静。
  等崔季陵急忙追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姜清婉正双手环膝,背对着他蹲在地上默默的哭。
  素白色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她背影纤细,肩膀在轻轻的抖颤着。
  崔季陵心中一痛。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伸臂揽着她的肩,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
  “婉婉,”他低声开口,“这下你总该信我说的话了吧?我从来没有对你做过那些事。一切都是孙映萱在背后搞的鬼。”
  顿了顿,他又轻声的说道:“婉婉,回到我身边来。我们好好的在一起。”
  姜清婉不说话,依然埋首轻声的哭着。
  她恨了崔季陵这几年,也怨了他这几年,上辈子甚至还自己跳湖自尽,但没想到到头来她恨错了人,也怨错了人。
  原来一切真的都跟崔季陵无关,他也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可是让她再回到他的身边,他们两个人再在一起......
  姜清婉越发的心酸起来,眼泪水也流的越凶了。
  崔季陵干脆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面抬手轻抚她的背,一面柔声的跟她说话。
  这般过了好一会儿,就见姜清婉忽然止住哭声,抬起头来看他。
  她一双眼依然是红红的,说出来的话却很冷静:“你现在送我回永昌伯府。”
  崔季陵抚着她背的动作一顿,低头惊讶的看她。
  第133章 卿心似铁
  “你要回去?”
  崔季陵望着她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这靖宁侯府才是你的家,你还回永昌伯府做什么?”
  姜清婉想要起身从他的怀里坐起来,但一来刚刚哭的精疲力尽,二来崔季陵的右手还紧紧的圈着她的纤腰,但凡她一用力,他就圈的更紧,所以压根就没办法站起来。
  “放开我。”她一面挣扎,一面伸手去掰崔季陵圈着她腰的手。见实在掰不动,他又不肯放手,只得无奈说道,“崔季陵,我们两个好好的来讲一讲这其中的道理。”
  说着,她抬头看崔季陵,直视他的目光:“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竟然会重生在这副皮囊里面,但是上辈子我确实是死了。我的尸首不还是你亲自下令抛到乱葬岗里去的?尘归尘,土归土,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你还要跟我说什么夫妻?而且我也不想再跟你做夫妻了。好不容易蒙上天见怜,让我重活一辈子,这辈子我只想做永昌伯府的三姑娘,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过完一辈子。至于上辈子的那些事,我真的不想再想起,也不想再跟上辈子的任何人有任何瓜葛,你明白吗?”
  又想要挣脱他的怀抱起身站起来,但却被崔季陵一用力,牢牢的坐在他的怀里不能动弹不说,还手按着她的背,将她更紧的贴向自己。
  “我不明白。”崔季陵望着她,神情急切焦躁,“婉婉,我不明白。我们之间的误会明明都已经澄清,你也明白那些事都跟我无关,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你。怎么现在,现在你竟然还跟我说这样的话?你是我的妻子,岂会因为皮囊不同而改变?漫说你是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你重生成为一个乞丐,一个老婆婆,甚或不是人,但只要知道是你,我都会一样爱你。我爱的是你,绝非你的皮囊。”
  姜清婉知道他所说不假,但是......
  “可是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崔季陵,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姜清婉闭了闭眼。在睁开眼的时候,眼中虽然有水光,但却倔强的没有落下来,“上辈子我跟你在一起的那三年,我已经用尽我全部的勇气,也耗尽我所有的耐性。担心你夹在我和你的家人间为难,我一直隐忍,也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半个字。但你以为被人嘲讽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这样的话很好听么?还是受了气只能默默的回房流眼泪很好受?还要被说我是个不知廉耻的人,没有三媒六聘,父母之命,就半夜私跑过来找你?”
  声音哽咽了下,她又继续说了下去:“上辈子确实是我不懂事,我也确实为自己的不懂事付出了代价。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也受了那么多的苦,也该够了吧?我实在不愿意再想起那些事。所以你能不能放过我,让我这辈子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过下去?”
  崔季陵心如刀绞。
  他知道她受了很多苦,每每想起来他都痛的如挖心剔骨一般。但是让他放开她......
  他做不到。
  “我做不到。婉婉,我做不到。”崔季陵的眼圈也红了起来。他手上一用力,更紧的将姜清婉贴向自己。无视她的挣扎躲避,胡乱的就去亲吻她的脸颊,她的唇角,声音沙哑,“我知道那几年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我一直忙于王府里的事,竟然忽略了你,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们对你的刁难。但是婉婉,我会改的,我以后再不会让你受那样的苦,好不好?婉婉,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要怎么办?我这余生该怎么过下去?”
  听着他这样的话,姜清婉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那处地方正被人狠狠的揪住不放般,既酸且涩。
  但是她实在没有法子再跟崔季陵在一起了。
  她知道崔季陵爱她,她心中何尝忘记过他?但那些年里的事太沉重,横亘在他们之间,她走不过去。
  就别开脸,不看崔季陵泛红的眼睛,硬着心肠低声的说道:“你就当我死了。”
  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其实我原本确实就已经死了。若这会儿你没有认出我来,或是我坚持不承认,你不也要过下去?与其让我跟你在一起不好受,不如你从此丢开手,放过我。往后你还做你的大都督,靖宁侯,我做我的永昌伯府三姑娘,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崔季陵声音提高,“若没有认出你来,又或是你坚持不承认,我再过几年一定会去九泉下陪你。但是现在我既然已经认出你来了,婉婉,我怎么能对你丢开手?我做不到。”
  又手按着她的后脑,迫使她转过头来看她:“婉婉,我不信你现在心中一点都不爱我了。若不爱,如何前面几次你会在我的怀中落泪,又会咬我?婉婉,你心里分明还爱着我的对不对?既如此,为什么不再跟我在一起?只要你愿意,这世间没有人能够阻挡我。”
  世叔和世侄女的关系怕什么?他不在乎。姜清婉和薛明诚之间的婚约,他也可以解决。
  “可我累了。崔季陵,我真的累了。”姜清婉无奈的叹气,神色间看起来很疲惫,“我上辈子都已经赔给你了,这辈子你就不能让我平平静静的过完?还是你想我这辈子也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音。面上也是即将崩溃的前兆。
  崔季陵面上神情一滞,按着她后脑勺的手都在发抖。
  他决不能再让婉婉死在他面前。决不能。
  但是让他放手,从此再不能跟她在一起,甚至要看着她嫁给另外一个男人,他又如何能做得到?
  “婉婉。”他双唇轻轻的贴上姜清婉的双唇,悄然落泪。
  她的双唇还是跟记忆里一样的柔软,但是他们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姜清婉能尝到他苦涩的泪水,她心里也觉得很苦涩,很难过。但是,这辈子她还是想要自私一点。
  就想推开崔季陵。但是崔季陵右手紧紧的圈着她的腰,左手也牢牢的按着她的后脑,将她更紧的贴向自己。
  他开始亲吻她的双唇。就着他自己苦涩的泪水,慢慢的加深这个吻。
  是个很强势,但也很温柔的亲吻。
  不论姜清婉如何的挣扎,他左手依然牢牢的按着她的后脑,容不得她逃避分毫。但唇齿间却是轻柔的。
  她娇嫩的双唇,带着泪水的唇角,还有柔软的丁香舌,哪里都没有放过。无一不细细的亲吻了一番。
  姜清婉气的真是恨不能抬手打他了。她说的话他压根就没有听进去,还是这般为所欲为。
  只是她才刚刚抬起手,崔季陵就仿似已经知晓她已经生气了,且快要触碰到她的底线一般,忽然就放开了她。
  而且还说道:“我现在送你回去。”
  说着,就起身站起来。又伸手握着姜清婉的手将她拉起来。
  姜清婉反倒愣住了,定定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就会改变主意,同意送她回去。
  崔季陵看着她迷蒙的神情,心中软成一片。忍不住的又低下头来,轻啄了她的双唇一下。
  然后在姜清婉发怒之前就立即离开,握着她的手往外就走。
  一面走,一面叫人备马。
  还是如来时一般,他怀抱着姜清婉坐在马上。
  来的时候尚且还是二更天气,经过一夜的闹腾,这会儿送她回去,天光已现灰白。
  崔季陵抱着她一路翻过永昌伯府的外墙,还有碧梧院的院墙,不顾她的反对,一直将她抱到床上,给她脱了衣裙,盖好锦被,低声的叮嘱她:“你好好的休息。”
  说完,低头在她的额间轻轻的印下一吻,深深的看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动作轻柔的关上了屋门。
  陈平和侍卫在永昌伯府外面等候,见他安然无恙的出来,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恭请他上马,一路马不停蹄的回到靖宁侯府。
  天色已经大亮。陈平正要恭请崔季陵休息。昨日傍晚时分他才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但昨夜又那般来回折腾,就算是个铁人也该累了。
  但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反倒先听到崔季陵在吩咐他。
  “遣人去昆仑,好好的查访寻找钱大夫所说的寒菊。”
  既然已经找到婉婉,他自然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命。
  至于姜清婉说的不想再和他做夫妻的话,他目光坚毅,抱歉,婉婉,你说的其他任何事我都会答应,只有这件事,只怕由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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