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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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金羽公主浅笑,便连眉目都越发柔和,如今有了云逸,云慕轻便有了子嗣,淮阳王府也有了香火继承家业,淮阳王妃也不会再提给云慕轻纳妾的事。
  云逸很爱笑,眉眼与云慕轻也是极像,但却不如他那般性子寡淡,即便如今才不过六个多月,一双瞳眸便如最澄澈的湖水,很是纯净,不含一丝杂质,尤其是笑起来,便像是弯成了两瓣月牙儿。
  淮阳王妃眸光含笑,抬手去轻轻捏了捏云逸的小脸蛋儿,云逸伸出小手,想要去抓她的衣袖,但淮阳王妃忙收回了手,云逸够不着,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云逸便咯咯笑了起来。
  云慕轻方才走至厅外,便听到了云逸的笑声,微微抿了抿唇,便大步走了进来。
  听闻渐行渐近的脚步声,金羽公主心中一喜,方才抬头便正好对上了云慕轻淡淡的眸光,脸上不由得绽放一抹笑容。
  “慕轻,你来了,我正过来给母亲请安呢,顺便也带着逸儿,让母亲瞧瞧。”金羽公主浅笑,眸光看向云慕轻时,满是柔情。
  闻言,云慕轻俊秀的容颜没有丝毫情绪,便走至淮阳王妃近前,淡淡道:“儿子给母亲请安。”
  淮阳王妃笑了笑,依然逗弄着云逸,似乎心情极好,轻声道:“慕轻,你来的正好,我瞧着逸儿长的越来越像你了,快过来看看。”
  云慕轻容颜寡淡,没有拒绝,也没有上前,整个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金羽公主见此,忙浅上前两步,浅笑着将抱在怀里的云逸递给云慕轻,柔声道:“慕轻,你来抱抱?逸儿最喜欢你了,每次见到你,便会笑的格外高兴。”
  闻言,云慕轻眸光微微动了动,却是没有言语,低头瞧着言语,眸光很是复杂。
  但见云逸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瞧着云慕轻便在面前,不停的挥舞着小手,小脸上的笑容比之方才越发灿烂,不停的咯咯笑了起来,似乎很想要云慕轻抱他般。
  云慕轻面色似有些犹豫,本不想抱,但瞧着云逸不停的挥舞着小手,小脸蛋上也满是笑意,便不忍心拒绝,抬手轻轻将他抱在了怀里,动作虽笨拙,但却格外的小心。
  金羽公主笑了笑,但一双美眸却隐含着泪水,但见云慕轻脸上温柔之色,即便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因为云逸,这几年心中的委屈倒也好受了些;从云逸出生以后,云慕轻便极少见他,偶尔自己将孩子抱去书房,云慕轻也只会淡淡的瞧一眼,却并不会伸手去抱。
  尤其是在知晓自己怀孕之后,对她便更是冷漠,似乎因着有了这个孩子,云慕轻便感觉两人真是成了夫妻,便越发不待见自己,但金羽公主心中明白,云慕轻如今对她这般,也是因为自己事先算计了他,不得已之下这才要了身子,有了云逸,但这却没有爱情的结合,只会让两人越走越远。
  想到此,金羽公主心中不由得感到苦涩,但却并不后悔,当初若云慕轻没有要她,如今便不会有云逸,没有这个孩子的存在,怕是淮阳王妃真会给云慕轻纳妾。
  大厅里,一时只有云逸咯咯的笑声,云慕轻微微抿了抿唇,顿了一会儿,方才道:“逸儿几个月了?”
  闻言,淮阳王妃面色一讶,继而语气似有些怨怪云慕轻道:“逸儿已是六个多月了,慕轻,你如今已为人父,平素里还是要多去羽儿房间走动走动,也要对逸儿多关心些。”
  云慕轻沉默,俊秀的容颜没有丝毫情绪。
  金羽公主浅笑,忙挽着淮阳王妃的手,轻声道:“母亲,慕轻平素里事务繁忙,他不知晓逸儿多大,也是在常理之中,母亲可不要怪慕轻。”
  淮阳王妃笑了笑,听闻金羽公主此番话,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倒是会替他说话。”
  金羽公主浅笑盈盈,眉眼间似有些娇羞,便不再多言,走至云慕轻近前,逗弄着他怀抱着的云逸,一时心中竟感到既是甜蜜又是幸福。
  待过了一会儿,金羽公主便抱着云逸回了颐华苑,给他喂奶水,大厅里,便只剩下淮阳王妃与云慕轻。
  “慕轻,母亲有话与你说。”淮阳王妃慈爱的眸光瞧了云慕轻一眼,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云慕轻面容淡淡,低声应道:“母亲有话直说便是。”
  闻言,淮阳王妃叹了口气,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心中沉思了片刻,方才道:“如今金羽已是给你生了逸儿,你何必还对她这般冷淡?”
  云慕轻没有言语,似乎并未将淮阳王妃的话放在心上。
  “你们已是夫妻,以后会相伴到老,更何况如今有了逸儿的存在,你实不应这般待她,便是连逸儿,你身为人父,也要多多关心才是。”淮阳王妃抬手揉了揉眉心,眉眼间似有些愁绪。
  “逸儿?若非是母亲与公主之前的算计,让她中了媚药,如今又岂会有逸儿的存在?”云慕轻似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想起云逸,心中竟很不是滋味,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闻言,淮阳王妃柳眉微蹙,似是不赞同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无论当初是不是我与公主算计你,但最后却没有瞒过你的眼睛,公主中了媚药,你替她解了药性,却没想到因此便让公主有了身孕,但如今既然已是有了逸儿,你便要好好待她,逸儿还小,你对他缺少关爱倒也罢了,但若等他年长些,难道你也对他这般不冷不热么?”
  云慕轻嘲讽一笑,但心中却因着淮阳王妃这番话,便如刀子般刺进了心窝,即便自己对金羽公主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反倒因为她之前的算计,让云慕轻对金羽公主越发没有好感,但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这是儿子自己的事,母亲不必费心。”云慕轻面容冷淡,丢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淮阳王妃见此,心中似有些不满,但也知晓云慕轻冷淡的性子,即便如今金羽公主为他诞下了子嗣,但若想要他待金羽公主好,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云慕轻离开后,便回了颐华苑,径自去了书房,闭着眼睛,背靠在椅背上,整个人似是陷入了沉思。
  从云逸出生起,他便没有尽到过父亲的责任,极少去看他,便是金羽公主将孩子抱了过来,自己也不肯多看两眼,因为每看一次,他便深深的感觉这是一个错误。
  既然自己与金羽公主没有感情,又为何要有这个孩子?云慕轻心中极是痛苦挣扎,回想起当初自己与金羽公主圆房,一切不过是因为她中了媚药,又不肯让别的男人碰,不得已之下才要了她,倒是没想到仅仅是一次,便让金羽公主有了身孕。
  如今有了逸儿,淮阳王府也有了香火继承家业,因着有了子嗣云慕轻也不必再纳妾,也再不会被淮阳王妃逼着去金羽公主的房间,但每次面对云逸时,心中却感到深深的愧疚,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他没有初为人父的欣喜,有的只是彷徨迷茫。
  云慕轻内心很是矛盾,他想对云逸好,但面对金羽公主时,想起当初她用计嫁给了自己,后来又与淮阳王妃一道算计他,心中便很不是滋味。
  即便云慕轻知晓云逸很是无辜,也曾想要好好待他,但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出金羽公主这步,脑海中回忆起淮阳王妃方才所说的一番话,云慕轻内心极是痛苦挣扎。
  恰时,书房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拉回了云慕轻的思绪。
  “进来。”
  金羽公主推门走了进来,依然将云逸抱在怀里,一双美眸看向云慕轻,但见他面上情绪难辨,向来淡然如水的眸光,却像是秋日的一汪深潭,让人窥探不到心中的想法。
  “慕轻。”金羽公主浅浅一笑,便走至了云慕轻近前。
  云慕轻没有言语,眸光瞧着金羽公主怀抱着云逸,很是乖巧的闭着眼睛,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淡淡问道:“逸儿可是睡着了?”
  金羽公主点了点头,柔声道:“嗯,方才喂过奶水之后,没多久便睡了。”
  “怎么不放在床榻上?”云慕轻眸光定定凝视着睡着的云逸,语气不由得柔和了些。
  “逸儿喜欢我抱着他睡,若是放在床上,很容易惊醒。”金羽公主浅笑,一双美眸看向云慕轻时,满是柔情。
  闻言,云慕轻微微皱眉,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金羽公主笑了笑,似是知晓云慕轻此刻心中的想法,便将云逸递给了他,柔声道:“慕轻,你平素里极少来看逸儿,方才你抱了他,这孩子便一直笑个不停,想来比起我这个母亲,逸儿最是喜欢你抱他。”
  云慕轻微微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云逸抱在了怀里,已不似方才那般笨拙,冷淡的面容也渐渐柔和了些许。
  金羽公主柔柔一笑,眸光定定凝视着云慕轻,心中似是泛起了一丝希望,竟不由自主道:“慕轻,以后你常来看看逸儿,可好?”
  闻言,云慕轻身躯一僵,久久没有说话,却是将云逸抱得越发紧了些。
  金羽公主心中竟感到不安,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又道:“慕轻?”
  ------题外话------
  ☆、261 虚伪
  云慕轻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方才将云逸又抱回给了金羽公主。
  金羽公主见此,心中不禁感到苦涩,心中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原以为方才在落梅居瞧着云慕轻的举动,以及他面对逸儿眼中流露出的温柔之色,以为他已是将之前的事全都放下了,却没想到云慕轻依然不肯接受逸儿。
  一时间,书房里极是沉寂,两人心思各异,云慕轻将云逸递给金羽公主之后,便再没有说话,整个人似是陷入了沉思,依然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金羽公主苦笑,瞧着云慕轻神色情绪难辨,便知晓他心绪复杂,也不再打扰,但嘴角仍是扯开一抹笑容,柔声道:“慕轻,我先抱逸儿回房了,你若想见他,我随时都可以给你抱过来瞧瞧。”
  语罢,金羽公主一双美眸定定凝视着云慕轻,但见他依然没有说话,便苦笑着离开了房间。
  待人走后,云慕轻这才睁开了闭着的双眼,眸光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挣扎之色,方才抱着云逸,云慕轻内心似乎便柔软了些,面对着如此小小的生命,即便金羽公主之前有过错,但云慕轻却不想因为此事,冷落了云逸,即便心中极力说服自己,但却始终迈不过这个坎儿。
  云慕轻知晓,这几年金羽公主自嫁给他之后,便一心一意待自己,但云慕轻只要回想起当初金羽公主为了嫁给他,竟不惜代价中毒一事,心中始终难以接受。
  离魄毒是剧毒,西京世面上极其难买,唯有世家贵族中才有,金羽公主中了这毒,竟是在离开淮阳王府不久之后,云慕轻心中便一直有所怀疑,于是之后便派人在暗中查询线索。
  哪知这背后的人却极其隐秘,即便云慕轻查了许久,却都没有查到半丝线索,直到皇上下旨,迫不得已与金羽公主成亲之时,这事方才有了些眉目。
  原来自己心中的怀疑一直便是正确的,金羽公主当初中了离魄毒,并不是有人想要毒害她,而这一切全都是她自己所为;因为金羽公主想要嫁给自己,却又知晓他性子冷淡,无论如何都是不会与她成亲的。
  唯有让自己中毒,将这一切利剑全都指向了淮阳王府,皇上盛怒之下,或许会因为此事,让淮阳王府受到牵连;金羽公主也料定了皇上会让赵胤找到清云大师,她也知晓清云大师医术高超,定能解了这离魄毒,这一切安排,全都算计的恰到好处。
  也正是因为此事,待金羽公主醒来之后,皇上便用这件事下旨赐婚,即便金羽公主中毒,不是淮阳王府所为,但却与淮阳王府脱不了干系,毕竟她是自离府后不久便中了离魄毒,如此种种迹象,让人不得不怀疑。
  云慕轻苦笑,当初这一切所发生的事,他心中原先不过是猜测而已,却没想到最后竟全都被证实,金羽公主为了嫁给他,可谓是机关算尽,如此心机深沉的女子,云慕轻自与金羽公主成亲以来,便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表面上似乎并没有发现金羽公主当初的算计,但实则待她比之以往,越发疏离冷淡。
  爱一个人本没有错,但若因为想要嫁给他,而让这爱失去了本质,云慕轻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接受,几年前云慕轻明白金羽公主待自己的情意,所以曾经拒绝她,心中还会感到愧疚;但自从金羽公主中了离魄毒,后来皇上下旨,让云慕轻不得不与金羽公主成亲,心中便对她的愧疚全都散去了,余下的只有冷漠以及疏离。
  云慕轻也从未想到仅仅是一次的圆房,便让金羽公主有了身孕,生下了云逸,让他感到始料未及,正如方才在落梅居时,淮阳王妃说的一番话,云逸还小,如今不待见他也罢了,但若等到他长大了,难道自己还要这般待他不冷不热么?
  这一切似乎都在冥冥中注定,云慕轻唇角似有些苦涩,心中竟感到很是茫然,俊秀的容颜似透着些疲惫,整个人变得越发沉默。
  ……
  大夏明历四十四年农历八月,正值仲秋之季。
  老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去往被誉为天下第一山的“天山”封禅,先在天山下戊野辟场祭地,报地之功,再在天山上筑土为坛祭天,报天之功。
  天山位于南屿省安石县,此番前往,耗时近一个月,待老皇帝与众文武百官回京之时,已是季秋时节。
  几日后,卫芷岚又听闻老皇帝要与朝中大臣,一道去往西山秋狩,这次狩猎,除了西京世家贵族的公子小姐,自己也在邀约之列。
  似是在卫芷岚意料之中,并不感到意外,老皇帝喜欢狩猎,几乎每年秋季,都会前往西山,不过去年秋狩时,因着卫芷晴假死,永南王极是悲痛,老皇帝便没有让自己与永南王前去。
  ……
  次日,天还未亮,卫芷岚便已起身,待洗漱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后,宛芙与紫兰秋菊三个丫鬟,早已将包袱收拾好了,卫芷岚这才出了永南王府。
  这次秋狩,亦如以往般,去了很多人,不仅仅有老皇帝还有沈妃与柳妃,以及朝中大臣,各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
  大约有好几十辆马车,行走在官道上,浩浩荡荡向西山行去,西京距离西山约莫有好几十里,待一众人到了建信宫之时,已是傍晚了。
  因着这次秋狩,沈妃也伴于老皇帝身侧,这次众人的住宿便由她来分管,卫芷岚好巧不巧便与沈雨亭同住在漪兰殿,心中不由得感到郁闷。
  卫芷岚记得,之前有一次来西山狩猎,自己是与燕楚莹同分在漪兰殿,如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让自己与沈雨亭同住。
  对于沈雨亭,卫芷岚直觉比起燕楚莹,沈雨亭心思要深沉许多,燕楚莹虽然骄纵跋扈,惹人讨厌,但却将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让人一看,便知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沈雨亭不同,即便卫芷岚与她极少有接触,但心里也能感到到,沈雨亭轻易不将情绪显露,面上总是笑意盈盈,但谁也不知她的心思;或许,她的笑容里便藏着刀锋,但无论在什么场合,亦无论面对什么人,她都总是面含微笑,表面上看去很是知书达礼。
  思及此,卫芷岚心中不由得生了警惕,站在建信宫外,眸光看向漪兰殿的方向,秀眉微微挑了挑。
  “小姐,这人都已经走完了,您还不走么?”秋菊笑了笑,眸光不解的看向卫芷岚。
  闻言,卫芷岚淡淡一笑,便也不再多想,只要沈雨亭安分守己,不要招惹她,自己也会对她客气些。
  “走。”卫芷岚说完,便大步流星往前走,似乎已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心中却对沈雨亭极是警惕,毕竟沈雨亭与燕楚莹不一样,即便真要对自己耍些小心思,定也不会表现在明面上,私下里,她定要多多留意。
  紫兰以及宛芙秋菊三人,瞧着卫芷岚走了,立马便也跟了上去。
  然而卫芷岚不过方才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前方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一双美眸闪过淡淡的寒芒。
  “岚姐姐。”沈雨亭笑了笑,眸光看向卫芷岚时,似乎满是欣喜之色。
  闻言,卫芷岚轻轻勾了勾嘴角,面对着沈雨亭如此友好的态度,也淡淡笑道:“沈小姐怎么在这里?我方才可是瞧着人都已经走光了。”
  沈雨亭明艳一笑,柔声道:“方才走了没多远,我便想起姑姑将岚姐姐与我都分到漪兰殿,就在这里等着岚姐姐了。”
  语罢,卫芷岚似是感到有些意外,笑道:“沈小姐何必在这里等我?今日舟车劳顿,怕是早就乏了,不如早些回漪兰殿歇息。”
  “岚姐姐客气了,我与岚姐姐同住在漪兰殿,正好便一道过去,多等这片刻,不碍事的。”沈雨亭笑了笑,姣好的容貌越发明艳动人。
  卫芷岚淡淡一笑,便也不再多言,虽不想与沈雨亭同路,但如今这人等在这里,也不可能真将她甩掉,自己则一个人回漪兰殿,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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