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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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怜的表姐可不正是这个毒妇弄死的吗!
  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呢?刚才他虽然来得晚,可也亲眼看见了,那两位表兄来势汹汹,最后不是也被这毒妇逼着系了红绸子去给楼家人赔罪了?
  这毒妇没有说谎,死在她手里的人,真的是白死啊!
  可恨他那没眼色的妹妹还撞在她手里!
  跟这个毒妇抢男人?那傻妹子自己想找死,可别拖累全家啊!
  陈景行越想越觉得不妥,本想到慎思园去给妹妹提个醒,忽然想起自己糊了一身的尿泥,只得作罢,自己找了条偏僻的小路溜了出去。
  但是妹妹的事,他管定了!他绝对不允许自家妹妹再去招惹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毒妇!
  ——陈三公子在回去的路上,已经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这边郑娴儿主仆二人穿过佛堂,确定陈景行不会听见了,便松开了互相搀扶着的手,齐齐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女魔头!杀人不眨眼,你还灭人全家……”小枝指着郑娴儿,笑得跌倒在路边的石凳上。
  郑娴儿一指头戳在那丫头的脑袋上:“你也不是个好的!你还给人下蛊,还让人痛上三天三夜然后全身化为脓水而死哈哈哈……我跟你说啊,其实你根本不用说得那么严重!你只需要说他会终身不举,保管他老老实实一点歪心思都不敢动!”
  小枝抱着肚子笑道:“啊?我看他裤腿上全是血,还以为你已经把他给阉了呢!”
  郑娴儿捂着笑疼了的腮帮子,边揉边道:“本来是想阉掉他的,可惜刺偏了,扎他大腿上了!我可不敢来第二下,我怕被他看出我刀法不准!”
  小枝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笑够了,她从袖中摸出那两只黑瓶子来,抛着玩:“唉,可惜了我那只黑鲤虫!我花了好几个晚上才抓到的,养了快两个月了!”
  郑娴儿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那么丑的虫子,也就你会抓来玩!”
  小枝得意洋洋地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两只丑虫子今天帮了你一个大忙不是吗?”
  “这倒是!”郑娴儿诚实地承认了。
  要不是小枝想出这个法子,她今天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花船上的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传到外面去的。可那陈三公子分明是个无赖,威逼他未必有用,利诱他又是万万不能,就算割了他的舌头,他还可以用笔写下来……
  除了彻底杀死他之外,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可是,人命官司,哪有那么容易了结!
  哪怕她有一万个充分的理由,这杀人的罪名她也担不起。就算不用偿命,黎县令也一定会借机从楼家扒一层皮下来!
  万幸小枝机灵,这事儿目前看来应该是解决了。
  那蛤蟆,他怕死。
  怕死就好办。
  郑娴儿倒也不怕他去查,更不怕他寻医问药。
  苗疆巫蛊之术神秘莫测,就算是遇上了真正的苗疆高人,他也不敢说那“双生蛊”一定是假的。
  因为,“蛊”这种东西,那是千变万化、神秘莫测的。哪怕是同一种蛊,每个人养出来的都可以完全不一样!
  那是好东西啊!
  郑娴儿拉起趴在石凳上笑得爬不起来的小枝,越看越觉得喜欢。
  她这丫头,是个宝哇!
  小枝被郑娴儿看得一阵恶寒,抱着膀子哆嗦了两下:“奶奶,你能不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我吗?我知道你相好的离家一两个月了,你夜夜独守空房寂寞难耐……可是你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能对女人下手啊!”
  “我打死你这个满嘴胡说的小蹄子!”郑娴儿大叫着扑了上去。
  小枝敏捷地躲开,跑到远处大笑起来。
  气得郑娴儿脑仁疼。
  这丫头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明明当初还很义正辞严地斥责她不守妇道来着,这才几个月啊,这满嘴荤话都比她说得还顺溜了!
  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被她给带坏了?
  照这样下去,将来会嫁不出去的哇!
  郑娴儿一边这样抱怨着,一边看那丫头——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完了完了,该不会是真的被那丫头不幸而言中了吧?
  郑娴儿在心里“当当当当”地给自己敲响了警钟:可不能看上丫头哇!天下男人那么多,何苦对女人下手哇!
  女人就算再好看再聪明再贴心再干净再白嫩再清香……那也比男人少了一两件重要的东西啊!郑娴儿你可要想清楚,不能犯糊涂啊!
  哀嚎不断,警钟长鸣。
  郑娴儿的心里始终没能平静下来。
  在小枝惊恐的目光之中,郑娴儿仰天长叹:楼阙啊楼阙,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再不回来,我都要疯了啊!
  第65章 婚事定下来了
  新成亲的小夫妻,第二日一大早照例要来长辈房里敬茶听训。韩玉珠虽是继室,规矩却还是一样的。
  因为新婚的缘故,韩玉珠今日穿的是一袭大红的袄裙,衬得气色格外红润,跟先前做丫头时娇怯怯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楼夫人一看见她,立刻便笑了起来:“先前慎思园大大小小十来个丫头,我只看你是个好的。后来你被发卖出去,我和你姨娘背地里不知叹了多少气,只恨闿儿没福。真想不到世上的事竟有那么巧,楼家二房的兴旺,到底还是着落在了你的身上!”
  楼闿也是满面红光,笑呵呵地道:“这一回,太太和姨娘可不能再说我没福了吧?”
  楼夫人啐道:“我夸你媳妇呢,你倒有脸了!”
  “媳妇好,我脸上就有光!”楼闿笑着凑了个趣,拉着韩玉珠一起跪了下来。
  因为新媳妇是早认识的,这敬茶环节便少了些生疏与试探,显得格外其乐融融。
  郑娴儿在旁瞧着,见韩玉珠举止合度,心下也不由得暗暗赞叹。
  如今看来,这位新二奶奶深得人心呐!府中上下众人竟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就连那荒唐不成器的二公子,今日似乎也变得讨喜了许多!
  都说贤妻旺家,莫非慎思园从今往后要有新气象了?
  这真是个意外之喜。郑娴儿忍不住向安姨娘那边看了一眼,悄悄地比了个大拇指给她。
  郑娴儿身份特殊,新娘子的茶敬完了公婆,后面第一个就是她。
  她却不肯拿大,接过茶碗之后便起身还了全礼:“二嫂子客气了。长者为尊,应该是我给你行礼才对。”
  再往下的胡氏也是同样的态度,并没有摆长嫂的架子。
  楼老爷子与老妻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许多的感慨。
  家和万事兴。楼家,有望啊!
  想想这段时间府里的风气,再对比一下从前,两个老人都觉得那朱氏实在是死得太晚了!
  这样想时,二老又忍不住赞赏地看了看郑娴儿。
  原以为她是个混账的,想不到如今这府里风气一新,倒有大半是她的功劳。就连昨日喜宴上的那件糟心事,不是也被她漂漂亮亮地解决了吗?
  楼夫人感受着堂上和和气气的氛围,笑着叹了一口气。
  三个儿媳妇各有各的好,可惜……
  那笑容之中,悄悄地掺进了一丝阴霾。
  楼老爷子却只看着郑娴儿,眉头越拧越紧。
  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问题。
  杀吧,这女人确实有本事,而且听说打理外边的生意也是一把好手;不杀吧,她的秉性实在不好,万一将来再惹出什么事来,蒙羞的还是整个楼家。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啊!
  这时韩玉珠已经敬完了茶,楼夫人和蔼地把她拉到身旁,笑道:“这府里的人你都是认识的,我倒也不怕你怯生。倒是慎思园的丫头都是新来的,你用着可还习惯?底下人要敢不服管束,你只管去告诉你三弟妹,叫她替你狠狠地打他们板子!”
  韩玉珠含笑说“都很好”,郑娴儿已不依地嚷了起来:“你们都当好人,这打骂奴才招抱怨的差事就全都推给我!”
  楼夫人大笑:“全府上下就你一个泼妇,这打人骂人的差事,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
  “好嘛,我是泼妇!”郑娴儿扁了扁嘴,一脸委屈。
  韩玉珠起身行了个礼,笑道:“如今慎思园的奴才个个勤快本分,风气比先前好了不知多少。我听二爷说,这些人都是弟妹挑的——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郑娴儿忙笑道:“得,本来我还不觉得我是泼妇,这会儿跟二嫂一比,我是不认也不成了!”
  大家笑了一阵,楼夫人便仍旧问韩玉珠道:“屋里的人可还顺眼?”
  韩玉珠笑道:“锦香是个好的。说话做事很有规矩,人也不轻狂。”
  楼夫人挑了挑眉稍:“哦?那种地方出来个懂规矩的可不容易,闿儿的眼光难得好了一回!看来是真打算洗心革面了?”
  楼闿讪讪地笑道:“瞧母亲说的!我从前虽荒唐了些,却也不能算大恶吧?”
  楼老爷子冷笑了一声:“嗯,你还不算大恶?陈氏的事,你到底要怎么办?”
  楼闿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他回头向陈景真瞪了一眼,硬邦邦地道:“不是儿子想怎么办,而是儿子不知道她想怎么办!儿子一早就说了可以风风光光地迎她做侧室,是她自己死活不肯,难道还要儿子跪下求她不成……”
  他的话尚未说完,陈景真已站了出来:“我的打算,先前已经说过了!我要嫁的是楼桐阶,请老爷太太成全!”
  楼夫人看了她一眼,马上又厌恶地移开了目光:“老身也已说过,你要嫁阙儿断无可能!你今日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给你主母磕头敬茶认了侧室的名分;要么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回陈家去!”
  陈景真梗着脖子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楼家的客人,不是奴才!”
  楼夫人冷笑:“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客人!”
  陈景真气得瞪圆了眼睛,又将目光投向了楼老爷子:“老爷也这么想吗?当时您可是说好了让我当楼家的大小姐的!”
  楼老爷子冷着脸道:“当然可以。只要你决定了,我即刻叫人单独收拾一间院落来给你住,保证闿儿不敢再欺辱你。只是阙儿那边你就不要想了,楼家的大小姐,断没有嫁给自家兄长的道理!”
  “你想好了?”楼夫人立刻紧跟着追问。
  陈景真慌忙摇头:“我不!我要等桐阶回来,他会娶我的!”
  众人闻言齐齐摇头。
  楼老爷子和楼夫人已经连话都懒得说了,倒是安姨娘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看来陈四小姐的病还没好,就叫她好好养着吧!二少奶奶,你可要嘱咐慎思园的丫头小心看住了,别再叫她出来发癫!”
  陈景真气得脸色又黑了一圈:“你……你不过是个妾,我的事哪有你说话的份!郑氏已经答应帮我了,我一定会嫁给桐阶!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几道诧异的目光齐齐落到了郑娴儿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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