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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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朱厚照又说:“河南蝗灾肆虐,朝中群臣给不出治理蝗灾之法。最后还是江夏给出了办法,为此,素以忠正耿直著称的太傅李东阳还收了江夏为徒。”
  朱厚照往身后一看,李东阳走出来点点头道:“没错,江夏正是老夫的徒弟。”
  百姓们这一下更是嚷嚷开来,有的说:“早知道江夏是李太傅的徒弟我们谁还去怀疑他啊。”“就是,早知道江夏还为河南灾民出过那么大的力,我们还怎么会怀疑他?”“就是啊,没想到江夏做好事不留名,还活活被我们冤枉了这么久,哎……惭愧,惭愧啊。”
  朱厚照接着说道:“朕感念江夏为大明江山做出偌大贡献,所以引起为知己,却不曾想却遭误解,难道人心就无一丝善意的猜想?”
  朱厚照这么一说,百姓们更加是羞愧难当,若是地上有个洞恐怕他们就要钻到洞里去了。
  江夏看了朱厚照一眼,心想这回去恐怕要给老二颁个最佳男主角了,因为他出场说的这么一番话也是之前他们就商量好的戏码。包括那句“难道人心就无一丝善意的猜想?”,此话就是出自于江夏之口,被朱厚照现场照搬过来。
  做这么一场戏,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满足朱厚照或者江夏的虚荣心,而是为了挽回舆论,同时江夏也想趁此机会帮朱厚照洗一洗他那昏庸之名。
  现在围观在大理寺外的这些百姓只是京师之中很少的一部分,他们从这里离开以后可能会宣传一下今日的所见所闻,也有可能不宣传。那么日后就会出现两种言论,一种是污蔑江夏和朱厚照的,一种是替他们洗白的。这两种言论明显前者更加让人感兴趣,喜欢听的人也会更多。所以如果没有这么一出戏,可能未来就会一直有江夏和朱厚照若干个不能说的秘密流传于市井当中。
  但是现在百姓们自己过分了,知道自己被人蒙蔽诬陷了一个好人,所以他们从大理寺离开以后会自动自发的为江夏他们正名,以弥补内心的羞愧。
  这就是江夏想要得到的效果,从源头上解决这次事件。
  不过江夏和朱厚照商量好的戏码可不止这一个。
  既然已经证明了江夏的清白,那么朱厚照也就当众宣布了江夏无罪,同时也证明了九阳丹并无任何问题。
  离开了大理寺以后,江夏和朱厚照在豹房的御书房见面。
  朱厚照道:“果然是他。”
  江夏点了点头,道:“这一招引蛇出洞,恐怕他也没有料到吧,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是有准备,我们居然没有引出正主。”
  “是啊,他是个厉害人物。”朱厚照道。
  所谓的厉害人物自然指的是朱佑杬,而所谓的引蛇出洞,则是那一张未曾画完的福伯的画像。
  其实当时李芸只是简单描述福伯的长相,若不是见过福伯的人,根本就不可能通过李芸的描述画出福伯的画像来。试想一下,若是能够通过描述画出来,江夏又怎么可能等到上了公堂才找李芸描述?
  江夏只不过是让张永查过朱佑杬身边的人,然后远远地看过福伯一眼。他五识异于常人,记忆力又好,所以才能在公堂上画出来。
  他画到一半故意举起来让福伯看见,原本是想引出福伯,结果没想到最终引出来的却是小武。
  第106章 还击的节奏
  福伯有些迷茫地走回了客栈,心中一直盘旋着一句话:“小武死了。”
  弘治时期福伯就开始执掌司礼监,算得上是个见惯了尔虞我诈生生死死的人。但是这一次小武的死有所不同,因为……小武是替他去死的。
  如果当时小武不出手,那么他就非出手不可。
  而之所以是小武出手,很明显是因为朱佑杬让小武出的手。而朱佑杬为什么要让小武出手,并且还让小武用他的暗器出手?原因很简单,因为福伯和朱佑杬走的太近,他如此出手就给了朱厚照铁证,这一切是朱佑杬在背后操纵。
  小武不一样,他从入京师以后就被朱佑杬刻意遣开,没让他跟在身边。没有任何人有证据证明小武和他朱佑杬有关系,所以朱佑杬让小武替福伯去死,这样他才不会暴露。
  福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云阁客栈的,当他推开朱佑杬住的那间房屋的房门时,福伯看见是站在窗边背对着自己的朱佑杬。那瘦弱萧索的背影,让人看了真是忍不住会心疼。
  福伯看着朱佑杬的背影,张张口准备说话,但是朱佑杬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先说了起来。
  “我见到小武的时候是十一年前,他十二岁。我从钟祥县回京山县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见到了小武,那个时候他手里握着一把柴刀正在滴血,地上躺着三具尸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杀了人已经居然会有那么冷静的眼神,所以我过去问他,那些人是不是他杀的,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原来小武是同安乡的人,他所在的村子五年前被土匪劫掠,父母都死在了土匪手里,当时小武躲在水缸里所以幸免于难。后来小武就四处找人拜师学艺,年仅十二岁竟然就已经有了五小鼎的境界。
  我觉得我跟小武有缘,所以就把他带在身边。并且让你教小武武功,我知道你很疼小武,当他是今生唯一的嫡传弟子。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不是你死就是小武死。我必须从中做一个选择,若是不做,最终的结果是我们大家都得死。”
  “小武虽然杀了李芸,但是朱厚照肯定能够猜到我们就是幕后操纵一切的人,他还是不会放过我们的。”福伯瓮声瓮气地说道。
  朱佑杬转过身来,福伯这才发现他早已经泪流满面。
  朱佑杬用衣袖将脸上的眼泪擦干,然后说道:“他知道是我们没有关系,只要他没有铁证就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为什么?”
  福伯不解,因为在他看来身为帝皇一定会不顾一切手段铲除一切对自己有威胁,有异心之人。明的不行,来暗的也可以。多少官员告老还乡的时候会被土匪劫道杀害?而那些土匪就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土匪吗?就算是孝宗皇帝以仁义之名著称,而福伯帮他暗地里解决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福伯不明白,为什么朱佑杬会如此笃定朱厚照会不杀他。毕竟,这牵涉到的是皇权的问题,是君王的大忌。
  “因为,杀一个人容易,但是杀完一个人以后心若能安就难了。”
  “我母后当初于纪妃有恩,于朱厚照的父亲朱佑樘也有恩。纪妃当初被我母后藏在安乐堂那里才得以存活,朱佑樘六岁那年父皇心忧无子嗣继承皇位,于是我母后告诉父皇纪妃和朱佑樘的下落。父皇立刻去寻到纪妃和朱佑樘,并且立刻将纪妃移居到永寿宫,还封了朱佑樘为太子。
  可笑的是,就是在那一年,我母后怀了我。并且之后还一连生下了祐棆和朱祐枟两个弟弟。若是当初再晚一年,再晚一年被封做太子的人就会是我而不是朱佑樘,那么如今坐在那皇位上的也就会是我,而不是朱厚照了。
  朱佑樘临死之前曾经交代过朱厚照,让他善待母后,善待我们一家人。所以若无铁证,朱厚照是不会对我们动手的。”
  关于纪妃和宸妃的事福伯当初在宫中也曾经听说过,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不入品流的小太监,所以知道的不多,却没想到那里面掺杂了这么多的恩恩怨怨,并且影响到现在。
  虽然朱佑杬很有自信,但是福伯仍旧有些不放心,他对朱佑杬道:“王爷,无论如何这京师才在也是一个是非之地,我看我们还是及早离去的好,以免惹火上身。”
  “离去?”朱佑杬摇了摇头,他苦笑一声道:“朱厚照不会这么轻易地让我走的,我只是谁在没有铁证之前他不会杀我。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将我留下来,然后收集铁证来杀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对于帝王来说,谁若觊觎他的皇位他就会杀谁,骨肉至亲都不例外,何况乎我这个皇叔。”
  此刻的豹房之中,朱厚照和江夏所说的话与朱佑杬的猜测出奇的一致。朱厚照也向江夏说明了上两代人的恩恩怨怨,同时也表明了没有铁证不能动朱佑杬。
  当朱厚照说完这一切后江夏也没多说什么,他想了想后对朱厚照说道:“既然这样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朱厚照道。
  江夏笑了笑说:“把天济会和朱厚熙的案子交给张永来办,然后跟张永说,让他跟我合作。”
  “嗯?”朱厚照微微一愣,他有些狐疑地问江夏:“难道你认为刘瑾有问题?”
  江夏摇摇头,他现在可还不想去得罪刘瑾:“不是刘瑾有问题,而是我想和朱佑杬换一种玩儿法。他的招数都已经出完了,接下来也该轮到我出招的时候了。”
  “好。我就听你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张永处理了。”朱厚照笑了笑道。
  江夏也笑了笑,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交代朱厚照千万别跟刘瑾说这是他的主意。
  从豹房出来以后江夏便直接回到了逍遥山庄。
  在逍遥山庄的后院大堂之中,那大圆饭桌上早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那些就是崔如霜和崔念奴忙活了一个上午的成果。
  大堂里坐着李东阳、君扬、厉绝情、钟彬、韩慕枫、崔如霜、崔念奴七个人,见到江夏回来,崔如霜和崔念奴一起兴奋地跑过来叫道:“江大哥。”
  “你没事就好了,终于真相大白。”崔念奴道。
  江夏微微一笑,伸手刮了一下崔念奴的鼻子:“是啊是啊,真相大白。过几日就是殿试,殿试一过金榜大登科,然后……”
  江夏意有所指,崔念奴和崔如霜的脸立刻红了。二人低下头去,崔如霜低声说道:“今天是你得以偿还清白的日子,所以大家特地一起来为你庆祝。都等你好半天了,先吃饭吧,否则菜都凉了。”
  “好。”江夏点了点头走过去。
  按照礼节,江夏一一邀请李东阳、厉绝情等人过来用饭。众人落座以后两位侍女为众人斟了美酒,江夏端起酒杯对众人说道:“这些时日我被人陷害无故被冤,全赖各位鼎力协助我才可以洗脱冤屈。各位的恩情我江夏必将铭记于心没齿难忘,现在我先敬各位一杯。”
  “何必如何客气。”韩慕枫微微笑着说道,然后众人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席间上江夏一边吃饭一边讲了几个前世的经典笑话,除了钟彬、君扬、厉绝情那三大木头一直没有笑过以外。李东阳、韩慕枫以及崔家两姐妹都时而发笑。
  一顿饭吃完以后,李东阳和江夏一起去了书房。在书房里面李东阳问江夏:“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江夏笑了笑道:“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若是不还以颜色他还认为我好欺负呢。”
  “嗯。是应该给个教训。”李东阳点头道。
  江夏张张口正准备说话时,韩慕枫前来敲了敲门,道:“江兄弟,张永张公公来了,说是找你有要事相商。”
  “哦?这么快。”江夏看了李东阳一眼,李东阳微微颔首。
  江夏立刻走出房间。
  在待客厅见到张永以后,张永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兄弟沉冤昭雪,可喜可贺啊。”
  “多谢张大哥关心,这段时日张大哥出力不少,这份恩情兄弟必不会忘。”江夏抱拳道。
  “你我兄弟二人还客气什么,此次前来我是有人找你商量。皇上把天济会和朱厚熙的案子交给了我重新办理,他让我与你好生配合,你准备怎么做?”
  江夏点了点头,他笑着对张永说道:“很简单,我希望张大哥能够立刻把天济会总舵主何齐泷以及兴献王的世子朱厚熙给放了。”
  “放了?”张永大吃一惊,顿时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放了他们。这两个可是重犯,私自放了可是大罪啊。”
  江夏微微一笑,摇摇头道:“张大哥且信我一言,放了他们,稍后自然有人会再把他们送回来。”
  “会有人把他们送回来?”张永还是有些不解,他想了一会儿后突然一下明白过来,张永看向江夏道:“你的意思是……”
  见江夏嘴角含笑微微点头,张永也跟着笑了,说道:“这招很绝啊。”
  第107章 阳谋还击(一)
  朱厚照下令以后原本被关在东厂的何齐泷被带到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大狱之中,原本被关在宗人府的兴献王世子朱厚熙也被带到了这里。
  朱厚照突然让刘瑾将何齐泷交出来,说实话是吓了刘瑾一跳。刘瑾甚至收拾了细软宝物,并且命令宫中的眼线仔细注意着皇上的一举一动,如果稍有风声,恐怕刘瑾马上就会逃跑。
  不过还好,最终朱厚照也没有下达任何指令说是要对他刘瑾怎么样,这才让刘瑾稍稍放下心来。
  夜晚,星光璀璨,皎月当空。
  如此美好的夜晚自然应该做一些美好的事。江夏让崔念奴拿出他送给她的那一方名贵的古琴焦尾,然后在院子里为李东阳、厉绝情等人亲手弹唱了一曲《历史的天空》。
  这首原本是电视剧《三国演义》的片尾曲,如此超越时代的音乐顿时听的李东阳等人如痴如醉。直至江夏唱完,李东阳也还沉浸其中,口中喃喃念道:“聚散皆是缘,离合总关情。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评。好词、好曲啊……”
  就当江夏他们还在对月当歌的时候,南镇抚司的大狱之中突然有人叫喊了一声:“有人越狱!”然后狱中的狱卒们立刻叫道:“追!”
  接着就是密集的脚步声想起,狱卒们似乎全都离开了。
  原本已经快要入睡了的何齐泷立刻醒来,他侧耳倾听了一下,发现至少自己身旁百米范围内已经没有任何狱卒在,有的只是呼吸悠均匀,已经入睡了的牢犯。
  何齐泷的心“咚咚咚”地跳了几下,最终他决定赌一把。
  “砰!”实木制作而成的牢房栅栏被何齐泷一掌打断。何齐泷刚刚从牢房里钻出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原来是一个狱卒跑了过来。
  狱卒见到何齐泷越狱出来明显吓了一跳,何齐泷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腾空跃起一下跳到狱卒面前。他用手镣上的铁链子绕着狱卒的脖子道:“拿出手镣脚镣的钥匙,我饶你不死。”
  狱卒根本没有反抗,立刻战战兢兢地将钥匙拿出来递给何齐泷。何齐泷一掌将他击晕在地,然后快速将自己的手镣脚镣打开。
  打开以后何齐泷抽出那狱卒腰间的钢刀,接着就往监狱的出口跑。
  在路过一间牢房时,何齐泷突然听见有人叫他:“何叔,救我,救我啊何叔!”
  何齐泷停下脚步扭头一看:“小王爷?”
  何齐泷左右看了两眼见没有狱卒在于是走过去运起真气一掌将那实木栅栏打断。等到朱厚熙从牢房中钻出来以后何齐泷立刻用钥匙将朱厚熙的手镣脚镣打开。
  何齐泷带着朱厚熙顺利逃出南镇抚司的大狱,他问朱厚熙:“小王爷,我们现在往哪儿跑?”
  “我在宗人府的时候听说父王已经来了京师,他现在正在云阁客栈,我们快点去找他。”
  “好。”听见朱佑杬在京师,何齐泷顿时精神一振。原本他以为这次自己已经是必死无疑,却没想到竟然还能够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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