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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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岁重定定地看了看阮椒。
  “人体很复杂,短暂停止呼吸和心跳但是并没有死亡的例子,曾经都有过。”
  阮椒默,还是说道:“如果完全不信,学长你肯定不会带人出来的吧。”
  宗岁重:“秦重被催眠,这几天没人注意他,身体肯定会受到影响,需要尽快把他带回去治疗,也让蔚羽放心。”
  阮椒,阮椒无funk说。
  他实在是不知道再问什么,只觉得恐怕还得再想想其他办法……
  宗岁重则是收回视线,平静地微微后靠,眸光渐深。
  他按照以往的逻辑解答了阮学弟的所有问题,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完全没有动摇。
  因为就算其他的都能解释,也还有一点不通。
  一个人可以短时间里停止呼吸和心跳,却不会变得冰冷——即使是真正的尸体,死后的几分钟里也不会给人冰冷的感觉。
  只是,宗岁重还没见到更多证据,也仅仅动摇而已。
  阮椒并不知道死硬派已经被撬开了一条缝——谁让他不知道自己的尸体会那么冷呢?他还以为每次离体后身子还能带点热乎气的,却忘了他已经死了好些天了,就算有功德做掩饰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正常人吧,实际上他还是一具行走的尸体,温度早就一点点逸散了……
  而且,他忽略了一件事。
  ——如果宗岁重真的完全不信,他连宗子乐都留在陈蔚羽那了,又带阮椒这个外人干什么?
  宗子乐倒是个自来熟,但是以宗岁重的性格,不可能会这样做。
  ·
  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的人不如白天多,车子一路畅通,行驶到丰容大街的丽华花园小区。
  这个小区的保全中上,在司机登记之后,一行人顺利进入其中。
  秦重住在九号公寓十二楼,宗岁重来过这里,轻车熟路带人走进电梯。
  阮椒跟着宗岁重上行,打开神目,观望四周。
  还好,这栋公寓的气还算正常,只是电梯里隐隐约约的影子太清晰……但不是什么冤魂,在看到他们一行人的时候,似乎还很畏惧保镖身上的煞气,往电梯的角落里缩了缩。
  宗岁重看见阮椒的动作,转过了视线。
  “叮——”
  十二楼到了,一做电梯对应两户,左边1202正是秦重的住处。
  按照陈蔚羽的说法,宗岁重在窗台上的小花盆里找到了钥匙,把门打开。
  几个保镖分出两人守在门口,阮椒以及另外三个保镖紧跟宗岁重,直接闯了进去。
  公寓的布置很温馨,大体是单身男人的住处,细节里却带着丝丝温馨,应该是陈蔚羽经常过来,陆陆续续地添置。
  不过阮椒也没心情管布局陈设,而是迅速朝书房里冲去。
  那里有动静!
  宗岁重和几个保镖也听见了,比阮椒去得更快。
  只是书房的门是反锁的,一枚钥匙落在书房的门口,里面的人恐怕自己也打不开门了。
  阮椒不禁说道:“肯定是秦先生,他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后,把钥匙从门缝里滑出来的。”
  宗岁重抬脚对着房门狠狠踹去——
  “嘭”地一声巨响,房门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但是没开。然后他面无表情接连踹了好几脚,房门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下了。
  细微的声音和碰撞声隐约传出。
  宗岁重快步进去,口中说道:“是秦重,有血腥气!”
  阮椒跟在他后面,看清房门里的景象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高大的青年的手脚都铐在落地窗前栏杆上,正在用额头一下一下地撞击栏杆,撞得栏杆上一片干涸的血迹。
  这就是秦重,但是比阮椒那晚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里也没有神采,几乎叫人认不出来了。
  “我不爱你,我爱羽毛……”
  “……滚……”
  “滚开!我爱羽毛,爱羽毛……滚!”
  秦重有气无力地呢喃,翻来覆去,把“爱羽毛”“不爱你”“滚”念了无数遍,好像只要这样就能控制住自己。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阮椒的目光落在秦重的手腕、脚踝上,那几个地方都被磨得血肉模糊,甚至是反复磨损,非常凄惨。
  阮椒又看向房间周围,墙壁上也有很多血迹……他不禁对秦重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在和合符的作用下,秦重渐渐会想要去那个跟踪狂的身边,他不愿意,所以把自己反锁,把钥匙丢到自己也摸不到的地方。后来那种催促越来越强,秦重开始用撞墙来保持清醒,可这样也逐渐没用了,他就把自己给铐了起来,每次想走都会被手脚的疼痛惊醒,这样重复下去。
  不过秦重真正铐住自己应该是这一两天的事,不然他没有吃喝早就晕厥了,还会有难以启齿的异味……
  宗岁重示意保镖,说:“你们分头去找,用柔软的床单搓成绳子把他捆起来,拿纱布和医药箱先给他简单包扎,不要让他继续伤害自己。”
  阮椒也收回心神,不再去关注秦重肉体上的损伤,而是仔细看向他身上的气。
  秦重跟陈蔚羽一样,都是淡红色的气,他的出身或许没有陈蔚羽好,可后天努力,也一样是富裕长寿的命格。只是在淡红色的气中,有一抹散发出怪异的桃红,色泽不纯,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烂桃花,而烂桃花的气能融入到秦重本身的气里,就是因为和合符的缘故了。
  阮椒慢慢调动神力。
  用阳世身使用神力本来就有隔阂,更何况他还是死的,所以调动起来连线不快,但没关系,再过一会儿,他就能把那抹怪异的桃红抓出来……
  然而阮椒没想到,就在他尽快连线时,那抹桃红气突然躁动起来,迅速地拉伸,似乎要形成一条红线的模样,朝着远方延伸!
  阮椒一惊,没时间慢慢来了,那个跟踪狂还真他妈自杀了!
  他连忙说道:“宗学长你帮我看着点!”
  说完后,瞬间显化神身,身体直挺挺地朝着后方倒去。
  宗岁重正在安排保镖们做事,突然听见阮椒的声音,又突然眼睁睁地看着小学弟居然立即脸色惨白地往后倒——他也是一惊,下意识地把人给接住了。
  触手冰冷,就像是抱住了一具死去已久的尸体,但是冷归冷,居然还是柔软的……
  宗岁重快速把阮椒的脸靠向自己的胸口,没让其他人看见他不正常的脸色和表情。
  阮椒则没来得及理会自己的壳子,他显化神身时的神力最流畅,在出来的刹那就用手抓住了那根红线,用力一拉!
  “啪!”红线断成了两截。
  和合符破解了——就是这么暴力。
  然后他一转身,急急忙忙冲回自己的身体。
  这时候,已经被床单绑住的秦重忽然安静下来。他的眼神还有些涣散,但是渐渐聚焦了,也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顿时露出一丝焦躁来。
  “岁重,羽毛怎么样了?她还好吗?她中诅咒了!快去找刘佳佳,是她下的手,她住在水塘街……”
  宗岁重严肃道:“不用说了,已经有人过去了。你现在应该休息。”
  说话间,他感觉手里抱着的身体突然又有了温度,然后轻微地挣扎起来。
  宗岁重低声确认:“可以站稳吧?”
  阮椒连忙说:“可以可以!”宗学长还真是好人,居然没让他直接往地上摔。
  宗岁重这才松开手,仍然看向秦重,简略地提了几句:“蔚羽的诅咒解了,专家组正在给她诊断,初步预计没事。相比她,你现在的问题更大。”
  秦重知道宗岁重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他说陈蔚羽没事,那就是没事,于是松了口气,勉强抬起裹着纱布的手,抓了抓头发说:“这次可真是倒了血霉……”
  阮椒没吭声,心里却想,还不是普通的倒血霉,要是他们再晚来几分钟,那条红线顺利形成秦重就跟那个跟踪狂结了冥婚,这小身板说不定直接就挂了。就算没挂掉,头婚也没了,要是以后他跟陈蔚羽修成正果了也是二婚,正牌女友落在跟踪狂的后面,恶心不恶心?而且还有更恶心的呢,以后要是出现生死簿,上面也要写着秦重有两任妻子,第一任就是那个跟踪狂刘佳佳……
  醒过来的秦重似乎想起来一些东西,很尴尬地对宗岁重说道:“那天晚上在医院……对不起你和子乐了。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但我心里真不是这么想的。”
  宗岁重的语气微冷:“你被跟踪的事,一开始就应该说出来。”
  秦重吐出口气:“我知道自己被暗……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就后悔了。”他想起宗岁重是个不信邪的,模糊过去那段,又说,“我跟羽毛都大意了,主要还是关注我精神不振的事,对跟踪狂没重视,不然也不至于搞成这样,还害得羽毛差点就……”
  阮椒听秦重跟宗岁重几句对话一讲,发觉对方给他的感觉还真跟那晚很不一样,可能也有摘下那副眼镜的原因,秦重显得年轻了一些,也毛躁了一些,真不是高贵冷艳那一挂的。要这样还能说他是宗学长的替身,那宗学长也太ooc了。
  秦重又说:“去找刘佳佳的是什么人?还挺厉害的,她是不是已经被抓住了?我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之前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了。”
  怕宗岁重又说出什么来让自己心梗,阮椒直接说了:“应该是吧。”
  秦重一愣,注意到阮椒,这个少年是谁,竟然跟着宗大少,还在他前面说话?
  宗岁重没反驳,只是深深地看了阮椒一眼。
  阮椒挠了挠脸。
  先这么着吧,刘佳佳都自杀了,肯定是被余道士他们逼急了,多半是那边抢到诅咒载体了,说不定还已经毁了。要真是这样,直接就把陈蔚羽苏醒的事推到这上面好了,不过和合符的事……得看刘佳佳有没有变鬼,变鬼以后有没有发狂说红线断了。能推也尽量推,要是实在推不了,就说自己请了城隍爷神降吧,干脆坐实自己信徒兼代言人的身份。
  秦重没追问,他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陈蔚羽。
  劫后余生啊,有什么事不能问女朋友,非要在这让几个糙汉子给他解释吗?
  宗岁重做事果断,见秦重清醒,直接让保镖用他踹飞的门板做了个简易担架,把他抬出去。
  阮椒还是跟着,现在应该没他什么事了,他可以安静如鸡。
  ·
  回去很顺利,没多久到了山庄。
  考虑到两人都需要治疗的问题,宗岁重直接把秦重也送到正房,只是在外间加了一张床,让保镖把秦重放上去。
  专家组已经给陈蔚羽检查完了,留一个人给宗岁重说明情况,其他人则带着仪器去给秦重检查,而且纱布也要拆了重新处理。
  秦重跟女朋友一墙之隔,很想拆了墙,可是不行,他已经被专家组给围住了。
  宗岁重和阮椒去探望了陈蔚羽。
  陈蔚羽的气色好转很多,正打着营养针,不过她知道秦重被送过来了,这时关切地问道:“阿重他怎么样了?”
  宗岁重回答:“主要伤在额头和手脚,等你有力气了可以自己过去看。”
  陈蔚羽看一眼阮椒,嗫嚅道:“那和合符……”
  阮椒笑了笑说:“没事了,顺利祛除。”
  陈蔚羽如释重负。
  宗子乐向来是咋咋呼呼的,这时候却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正在给陈蔚羽削苹果。削完一个叉起来递过去,他又准备再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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