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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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什么?”莫恩庭问道。
  大峪把刚才和洛瑾的话又说了一遍,转而反问莫恩庭,“二叔,你说呢?”
  “我说呀?”莫恩庭看了眼洛瑾,“我说行。”
  随了心愿的大峪拉起洛瑾,“去帮我画呀。”
  被大峪拽进里间,洛瑾看了眼莫恩庭,“二哥?”
  “小孩子,给他画一张吧。”莫恩庭从矮桌上抽了一张纸铺好。
  大峪爬上炕,趴在矮桌上,“给我画一张大狗。”
  “知道了,和后山大宅里的那只似的,对吧?”大峪太过可爱,洛瑾用笔杆敲了敲他的小脑袋。
  第35章 挑衅
  笔尖落于纸上,一只狗的轮廓初现,那是一只奔跑的狗儿。
  “我要会咬人的。”大峪伸出小手指,指着狗的嘴巴处,“有尖牙。”
  这人性子温,画出的狗也不凶。莫恩庭是这么觉得,不过看得出洛瑾是会画画的,下笔流畅,不拖泥带水。
  “好了。”洛瑾把画推给大峪。
  “我去找川子了。”大峪从炕上跳下去,拿着画跑了出去。
  “你会画细笔画?”莫恩庭问。
  “以前学过些,可是只会画些花鸟鱼虫。”洛瑾将矮桌上的东西摆好,“人的话总是画不好。”
  莫恩庭点头,“晚上年夜饭后,家里会有人过来拜年,正屋人多,你回来西厢屋抄书吧。”
  “知道了。”要抄的书至今一个字都没动,晚上倒是可以抄。
  年夜饭是要近午夜才吃的,所以天黑以后,宁娘和洛瑾就开始准备切菜。
  正屋的两旁挂了两个红灯笼,处处是新帖的对联福字,农家院里一片过节的喜气。
  莫钟来了,在里屋和莫振邦说话。张婆子不喜这个侄子,拿着兔毛软垫到了正间坐下。看到媳妇儿们哪里做的不好,总要说上两句。
  院子里,大峪跟着莫三郎在放爆竹,爆竹一点,小腿飞快的蹿回屋里,双手捂着耳朵,看着外面。
  洛瑾不会做菜,只负责烧火,炒菜的活儿是宁娘干的,相比较自己的婆婆,宁娘的活儿并不细致。
  菜做好之后,是先要放在方桌上供一下,才能端进里屋。
  “嫂子,大峪的背心做好了,放在西厢屋。”干完活儿,洛瑾和宁娘站在正间说话。
  “还叫你想着。”宁娘笑着道,“等吃过饭,就跟你过去拿。”
  正说着,村里开始响起了鞭炮声,这是有人家已经开始过年了。
  莫振邦领着三个儿子从里屋出来,指画着要怎样怎样。
  宁娘忙拉着洛瑾进了里屋,男人们要开始祭拜了,女人是要回避的,就算是张婆子也是。
  炕上的矮桌摆满了盘碗,有菜有肉有鱼,虽不精致却很丰盛。
  男人们在正间祭拜完,就去了院门口点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辞旧迎新,希望来年红红火火。
  外面的事情结束,莫振邦洗了手,上了炕和张婆子坐在一起。子孙们便跪在地上,对着他们磕了一个头,道声:“过年好。”
  “好,都好!”莫振邦看着一屋子的人,心里也高兴,“都起来吧。”
  男人们上了炕,开始吃菜喝酒。大峪偎到张婆子身边,说想要吃年糕。
  媳妇儿们还不能吃,她们要去下饺子。饺子包的多,锅里填了不少水。
  烧火用的都是粗柴,不用时不时地往灶里填柴,宁娘和洛瑾也可以说说话。
  饺子端上去的时候,男人们的酒正好喝完,可以一家人一块儿吃饺子。莫振邦叮嘱,什么菜都要吃一点儿。
  饭后,莫家三个儿子出门去村里拜年,媳妇儿们要把家里收拾干净,因为一会儿就会有人来。
  矮桌上摆了花生,茶水,莫振邦和张婆子坐在炕上。
  大峪穿上了兔毛背心,在地上跑来跑去,背心实在有些长,都盖住了屁股。
  张婆子走到正间,“老大媳妇儿,你再去东厢屋拿些花生过来,我怕不够。”
  宁娘闻言,擦了擦手上的水,拿了个葫芦瓢走了出去。
  “你回西厢屋吧。”张婆子看着洛瑾开口,这张脸到底长得招摇,“这边不用你了。”
  洛瑾道了声是,便回了西厢屋。
  西厢屋的里间点着灯,莫振邦说过,过年这天晚上,不管哪一屋都要一直点灯到天亮。
  从架子上拿下册子和书,洛瑾进了里间,想要抄书。幸好书的前几页毁得不算严重,倒是能知道原来的字。
  跪坐在炕上,洛瑾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落笔在册子上。
  外面的鞭炮声依旧不停,莫家的院子里也来了人,彼此道着过年好。这一天,村里的人都会互相走动。
  大峪无聊,跑来了西厢屋,爬到炕上,看着洛瑾写字。
  “婶儿,我困了。”大峪搓了搓眼睛,“你给我讲上次的故事吧。”
  “困了?”洛瑾放下笔,知道来拜年的人不少,宁娘恐怕顾不上大峪,“那你在这里睡吧。”
  洛瑾将大峪的兔毛背心脱下来,卷了卷当做一个小枕头,塞在大峪头底下,又去了外间把自己的被子拿来为他盖上。
  “你和我一起。”大峪伸着小胳膊,抓住洛瑾的手,“娘都是躺在给我讲故事的。”
  洛瑾想了想,将矮桌移了移,刮在炕沿躺下,伸手摸了摸大峪的额头,小皮猴现在乖得很。
  大峪的小指头缠着洛瑾的头发,听着故事,慢慢睡了过去。
  而这边,洛瑾竟也不争气的睡了过去。
  当莫家的三个儿子拜晚年回来,天已经快要亮了,见没什么事儿都回了自己屋。
  莫恩庭回到西厢屋,就看见自己的炕上,侄子手里抓着洛瑾的头发,睡的正香。炕沿上的洛瑾侧躺着,胳膊枕在头下,稍微一动就会滚到炕下。
  伸手拿着自己的枕头,轻轻的塞在洛瑾的后背那边,免得人真的掉下去。为两人扯了扯被子盖好。莫恩庭就出了西厢屋,侄儿在这边睡了,还是要跟大嫂说一声的。
  大年初一,不会因为前一晚熬夜就可以晚起。依旧是往常的时候,宁娘和洛瑾起来做饭,因为今天的事情也不少。
  洛瑾起来,见自己竟是睡着了,再看一边的大峪,脑子一时还有些晕乎。
  身后有东西掉了,洛瑾转身,见到地上的一个枕头,忙下炕捡了起来,伸手拍去上面的灰土。
  重新帮大峪掖好被子,洛瑾看着自己被大峪抓乱的头发,伸手理了理。
  院子里有说话声,是莫振邦和莫恩庭,两人今日都会出门拜年。
  到了外间,拿起梳子打理好头发,洛瑾拽了拽身上有些肥大的衣裳,出了门。
  “公公,二哥。”洛瑾对着院里的两人叫了声,便往柴堆那边去了。
  早上并不要做什么,只需将昨日剩下的饭菜热一下就行。
  张婆子昨晚熬了一宿,精神很不济,问了几句大峪睡觉有没有踢被子什么的。
  莫振邦要去东家拜年,带了莫大郎一起,捎了些家里去年晒干松蘑子。莫恩庭要去先生家,早早出门去了和同窗约定好的地方。
  过年,女人是不出门的,所以初一村里两个和张婆子交好的婆子来了莫家。三人坐在炕上说话。
  正间,洛瑾烧水泡茶。不时能听见张婆子对人家说着凤英的种种不规矩,想来对前日的事,心里还是觉得堵。
  做完了正屋的事儿,洛瑾回了西厢屋继续抄书。一直到近晌午,院子里有了动静,一个清脆的女声让洛瑾拿笔的手一顿。
  “也不早些过来!”张婆子迎出门外,看着进来的一群年轻人。
  “姑,过年好。”几个年轻人弯腰行礼。
  “到屋里坐。”一般大年初一,张婆子娘家的几个侄子都会过来看她。
  张月桃从人群后面跑过来,甜甜的叫了声,“姑。”
  张婆子一愣,“桃丫头?你也来了?”
  “我过来给您拜年。”张月桃从一旁的兄长手里提起一块肉,“我爹让我给你带了一块驴肉过来。”
  “真是的。”张婆子示意宁娘将肉接了过去,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觉得一个姑娘家初一怎能出门?兄弟一家也太惯着侄女儿了。
  家里只有莫三郎一个男人,自然是他出来招呼。几个表兄弟聊了几句,就进了正屋。
  “去叫洛瑾出来烧水……”张婆子一想,“算了,家里人这么多,去了也挤得慌,就让她在西厢屋看着大峪。”
  宁娘应了声,转身将驴肉送去了存肉的大缸。
  洛瑾穿上鞋,准备到正屋去烧水,碰到宁娘进屋,手里端着一个盆,里面是菜和肉。
  “洛瑾,正屋人多,你在这边帮着洗洗就行。”宁娘放下盆,知道洛瑾过去,张月桃会不舒服。“你帮我看着点儿大峪。”
  “知道了,嫂子。”洛瑾也不想过去,她不喜欢张月桃。
  大峪在西厢屋玩了一会儿,就说要去找川子,便跑出了院子。他经常这样,洛瑾也没多想。
  盆里除了菜,还有几个盘,菜洗好装到盘里就行。
  初一的天气也不错,阳光很好,屋顶上的麻雀叽叽喳喳。
  门推开了,阳光洒进来,“洗的差不多了。”洛瑾以为是宁娘过来拿菜,便道了声。
  没有人回她。洛瑾抬头,阳光刺眼,她眯着眼睛,门外的少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带着优越感。
  可是优越感很快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相信,“你……是谁?”张月桃问道。
  “表姑娘来了?”洛瑾站起来,对着张月桃福了福,她的家教很好。
  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就是当日那个邋遢的女人。张月桃心情很不好,她绷着脸,上次的事她一直耿耿于怀,表哥居然为了一个脏女人教训她。
  看着那道门槛,上次莫恩庭说过不让她进去。张月桃想了想,还是伸脚迈了进去,将挡路的菜盆踢到一旁。
  洛瑾端起菜盆,没有理会张月桃,去了正屋。
  正屋,宁娘看了洛瑾过来,“大峪怎么还没回来?你帮我去院门那儿看看。”
  洛瑾放下盆,走向院门。转头看了眼西厢屋,想着张月桃不会将自己抄的书再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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